非現在每天下班準時回家，就在他和林莫一起居住的公寓里等消息，只有這樣他才能平靜下來，而工作上沈凌非卻一改常態，脾氣變得暴躁起來，原本在員工心中優雅的王子一夕之間變成了疑似更年期綜合癥，公司的幾位高層主管這幾天都小心翼翼，深怕被這位副總裁抓住什么把柄就成了炮灰，那是何其無辜啊。肖秘書看著頭兒這一天比一天差的脾氣，只好向遠在上海的總裁沈凌暄報告。于是，沈凌非免不了被自己哥哥痛罵一頓，日子過得就更不順心了。

2天后，終于等來了期盼已久的消息。趙崢大清早打來電話，說是有林莫的消息了，沈凌非當時興奮地直接從被窩里跳起來，催著趙崢快說。

“哥們，你可千萬沉住氣啊，”趙崢嘆了口氣說，“不是什么好消息，前幾天隔壁省洪澇，到處山體滑坡……”

“我又不是要聽天氣預報，快說，林莫在哪？”沈凌非聽不下去，急得直叫喚。

“林莫坐的那輛大巴，在過當地一座大橋的時候，水太大，橋體年久失修，斷了……”趙崢被他逼的一口氣說完。

“什么？你胡說，怎么可能？”沈凌非不敢相信，這怎么可能，林莫總共才離開我眼皮底子不到半個月，怎么會這樣，“那林莫呢？傷了嗎？傷哪了？你快說，他現在在哪？”

“……”趙崢一陣沉默

“趙崢，你倒是說話啊。”沈凌非開始歇斯底里地吼道。

“林莫他……不在了……尸體昨天剛打撈上來放在當地縣城醫院的停尸房里，還沒處理……”趙崢已經說不下去了。

“不，不可能的。”沈凌非叫著，“這絕不可能，我不相信。”

“凌非，你聽我說，冷靜……”趙崢還沒有說完，沈凌非已經掛了電話。

想想林莫的笑眸，那一高興，嘴角就掛起的淺淺的酒窩，想想一周前海跟自己坐在地上拼裝高達模型的那個單純的快樂的男孩，想著一回家就能看到的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太多太多的回憶涌了上來，酸澀感溢滿心田。我的林莫，就這么走了……沈凌非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沉浸在無限的悲痛中，來到林莫房里，從桌上的盒子里拿出林莫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惡魔造型的鑰匙扣，德國設計的造型十分簡潔，惡魔也顯得不會猙獰，反而有點可愛，自己從一開始的所作所為對林莫來說不正是惡魔嗎？沈凌非捫心自問自己究竟為什么這樣傷害林莫，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

沈凌非不知道自己在客廳里坐了多久，只知道回過神來時，大門被人猛烈地捶打著，外面的人想是要破門而入般的瘋狂。沈凌非打開門，只見劉備等人全趕來了。楚少皖搖晃著面前傻呆呆的沈凌非，“喂，凌非，你怎么了？”沈凌非視若無睹，徑直進了屋，完全忽視好友們的存在。當幾人急匆匆跟著沈凌非進屋時，只見前面的沈凌非腳下一軟，直接載倒在地，眾人驚呼，立馬沖過去查看，然后手忙腳亂地把他送進醫院。

睜開眼，周圍一片死白，只聽身邊的人長長噓了一口氣，沈凌非看看手上扎著的針管，抬眼看看旁邊的方舒和劉備等人，“我這是怎么回事？”

“飲食不調，壓力過大，過度疲勞，暈了，沒什么事，好好休息就行。”穿著白大褂的方舒說。

“……”沈凌非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通知他們家人了嗎？”

“還沒，”趙崢回答，“我叫那邊的局子的人先暫緩通知。”

“那就好，”沈凌非說，“他的尸體處理了沒？”

“也還沒，估計我們得過去一趟，現在尸體沒人認領，還在太平間里凍著呢。”趙崢說。

“那好，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吧。”沈凌非面如死灰，卻很平靜地說。

“行，沒問題。一會我叫秘書訂機票去。”趙崢爽快地答道。

“哥們，你身體沒問題吧？”劉備擔心地問。

“放心，死不了，我總不能讓他一直那樣孤零零地躺在那兒吧？”沈凌非的眼中蕩漾著悲傷。

劉備聽了也無話可說，畢竟大家都挺喜歡林莫那孩子的，誰都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局，劉備轉身拍拍趙崢的肩膀，“路上多擔著點，少皖你要沒事也跟著去吧。”楚少皖點頭首肯。

第二天一早，三人搭飛機飛往鄰省的省會城市……

第27章第27章

剛下飛機，就坐上了趙崢昨晚事先安排的越野車上直接去了事發的縣城，因為遇到百年不見的洪水，多處路段出現塌方，把原本就不短的路程愣是延長了許多。三人一大早出發，旅途勞頓的，幸虧有市局派了專人開車送他們去，否則人生地不熟又十分疲憊的三人還不知道要怎么折騰著才能去那山溝溝的縣城。一路上沈凌非一言不發，趙崢和楚少皖只能偶爾安慰沈凌非兩句，怕他到時情緒失控起來就更加麻煩。倒是充當司機的警察同志十分熱情，畢竟是首長的公子親自到來，全市上下局子還不得戰戰兢兢地迎接啊，深怕一個招待不周惹得這位少爺和他朋友不高興，那自己的提職可就遙遙無期了。

就這樣，連續在暴雨中開了將近5個半小時，一路上隨處可見的是嚴重的山體滑坡現場，紅土覆蓋了高速公路的大面積路面，山頭上的植被在暴雨的沖刷下東倒西歪的，滑坡的部分壓根就沒有植被的覆蓋了，只留下泥土順山而下的軌跡，說不清的凄慘。車子終于駛進了縣城分局的院子，當地民警將打撈上來的物品交給沈凌非，里面有林莫的錢包與身份證，民警介紹，死者的外貌、身材與身份信息里的資料相符，血性經過核對也與身份信息顯示的血性一致。沈凌非接過林莫的遺物時臉色蒼白，指尖都開始顫抖起來。后來在當地民警的帶領下，一行人又來到了尸體所在的醫院。打開停尸間的門，里面是一陣冰涼的氣息，管理人員不敢怠慢，帶著一行人來到他們要找的尸體前。看到附著白布的尸體，沈凌非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奔涌出眼眶。趙崢示意揭開白布，布被揭開的那一剎那，楚少皖看了后，不忍目睹慘狀，直接背過身去。尸體因為泡了水，腫脹不已，臉部可能是在河流中遭到撞擊，面目全非。楚少皖單手扶著沈凌非的肩膀，輕聲哽咽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難受……”

沈凌非只是一動不動地端詳著尸體，默默地流淚。管理員在趙崢的示意下正準備再次將白布蓋上，沈凌非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慢著。”

眾人皆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趙崢趕緊在旁邊安慰道：“人是不能復生，阿非，你就讓他安靜地去吧。”

沈凌非根本不管趙崢說什么，徑自拉起尸體的左臂瞧了瞧，然后擦了自己的眼淚，一臉鎮定地說：“他不是林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