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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病人拿了藥,把人送出去才急急忙忙湊過來問:“是那個定點下鄉(xiāng)專人指導(dǎo)吧。嚯,真是專門欺負老實人。” 星期天工程師好不好,當(dāng)然好,這可是送技術(shù)下鄉(xiāng)。工程師能夠發(fā)光發(fā)熱,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跟農(nóng)民也能得到技術(shù)指導(dǎo)。 可是公家辦起一些事來,從來不肯腳踏實地,就知道讓人談奉獻,好像人都是餐風(fēng)飲露的活神仙。 不能耽誤本職工作,利用每個周末的時間,一天才給人十塊錢的車費跟飯錢。 天天嚷著要搞市場經(jīng)濟,也不看看外頭市場上工程師到底多值錢。現(xiàn)在一斤豬rou都要三塊錢的。 一禮拜難得的休息天,讓人出去忙,還恨不得叫人倒貼錢,辦的是人事兒嗎? “林工,你不能去,你都忙成什么樣兒了。”護士給他打抱不平。 她愛人的研究所是抓鬮決定人選的。做老了星期天工程師的人都有自己的門路,人家才不會這樣賤賣自己呢。 林建明好脾氣的笑:“廠長說是市里頭點名要的我,不去不好。反正還在江州,西板橋,沒出地界。” “西板橋都偏到什么地方去了?”護士真恨這對夫妻面條一樣的性子,什么都不爭不吵的,“從市里頭坐車一個多小時到高元縣,然后再轉(zhuǎn)車倒過去,有沒有車還是兩說,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囊惶司鸵齻€多小時。你去趟上海也就是這么多時間吧!你是要把自己熬成.人干了。” 林建明依然沒脾氣:“領(lǐng)導(dǎo)也有領(lǐng)導(dǎo)的難處,再說那邊的確求賢若渴。他們書記電話都打到廠里頭了,保證禮拜天會有人到縣城車站去接我。” 護士還想再說什么,林母一個勁兒朝她使眼色,她才反應(yīng)過來醫(yī)務(wù)室還待著個陳副廠長的親戚。 護士冷笑一聲:“你那姑爹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好講話。怎么人家領(lǐng)導(dǎo)的手下就沒被派出去呢,不就是趁他們出差不在家搞的鬼。” 林父趕緊往回找補:“沒有的事,領(lǐng)導(dǎo)很通情達理,也充分考慮了我家里頭存在的困難,決定以后盡可能少派我出差。” 鄭大夫驚了一跳,惶然地看著丈夫。 林建明沖妻子微微搖頭。 護士卻瞪大了眼睛,憤怒不已:“有些人的心真是黑透了。” 現(xiàn)在沒有高鐵動車,更加不可能讓人乘飛機,職工出差基本上都是坐火車。 運氣好買到臥鋪,運氣不好就是硬座三十多個小時。 不過鋼鐵廠福利好,出差在外一天十塊錢的補貼,工資獎金照拿,住宿費另外報銷。 有人就開始講怪話,說那些常年在外頭出差的其實趁機各處拿貨倒賣。 人家是車輪子一轉(zhuǎn),給個縣長不換。他們是拿著廠里頭買的車票在外頭做生意呢。 林建明苦笑:“讓他們坐二三十個小時的車試試,腳腫得都塞不進去鞋子。再說來來回回我就一袋子衣服一個公文包,多一點東西我也拎不動啊。” 林母趕緊安慰丈夫:“不出差也好,省得你成天不著家的。腸胃都要在外頭折騰壞了。誰愿意掙這個錢自己掙去,我們不攔著。” 林蕊也氣得很,啞著小嗓子招呼父親:“爸,誰稀罕他那點兒補助啊。咱不去了。” 趕明兒讓她爸媽專門泡鳳爪烤豬蹄,一個月就掙回一年的出差補貼。 林建明笑著摸女兒的腦袋,逗孩子:“你不要爸爸掙錢給你蓋大房子啦。” 林蕊努力挺起自己的胸膛:“我掙錢買大房子給你跟我媽住。” 護士叫這小丫頭逗笑了,豎起大拇指夸獎道:“好!有志不在年高。咱們?nèi)锶镆院螽?dāng)干部,帶你爸媽住專家樓。” 林蕊大喜過望,到底還是白衣天使有眼光,一眼就看出她將來是要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人。 醫(yī)務(wù)室的電話機又響了,還是找孫澤。 這回孫少爺?shù)故琴p臉接了電話,可惜他一口回絕了對方的要求:“不去,沒空。忙什么?忙著掙錢啊!為什么要掙錢?” 他側(cè)頭看干掉了一搪瓷缸子老母雞湯的小丫頭,唇角往上翹,“掙錢給我們家小姑奶奶買房啊。我家的房子?人家不稀罕啊,我可不能惹我們小姑奶奶生氣。” 他掛了電話,伸手試試又鉆回被窩里頭的林蕊的腦袋。 感覺到小丫頭額上溫度退了,他才點點頭,又捏了下她rou嘟嘟的小臉:“乖乖睡覺啊。” 林蕊擔(dān)心他出去玩,忘了晚上的生意:“你要去干嘛?” “掙錢給我們?nèi)锶锷w小洋樓啊。”孫澤彈了下她的腦門兒,眉眼含笑,“好好養(yǎng)身體,等你好了,哥哥帶你去解放公園看滑稽戲。” 小元元每次看滑稽戲都眉飛色舞,又蹦又跳地鼓掌。 估計小孩子都喜歡這些。 孫澤肯定地點點頭,擺擺手,施施然地走了。 林建明覺著這孩子果然從小到大都是個怪胎。 行事做派中,總透著股叫人琢磨不定的邪氣。 不過他現(xiàn)在也沒精力嘀咕這個,他得趕緊睡一覺,下午三點鐘還得趕去市科委開會。 孫澤拄著文明棍,晃晃悠悠出了鋼鐵廠大門。 他站在馬路牙子上停了片刻,決定還是先去趟銀行找他嬢嬢孫行長,看能不能搭上養(yǎng)牛場的關(guān)系,給蕊蕊弄段時間牛奶。 同樣是掉水里頭,為什么陳樂那小兔崽子跟個沒事人一樣,蕊蕊卻又是感冒又是發(fā)燒的? 肯定是因為陳樂從小營養(yǎng)好,大魚大rou養(yǎng)著,每天早晚牛奶不斷。 蕊蕊多可憐啊,攤上這么老實頭的爸媽,吃個姜撞奶喝點兒雞湯都兩眼放光。 孫澤越想越心疼,覺得小姑娘實在太委屈了,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 至于蘇木這小子,自然被他毫不猶豫地摒棄在比較對象范疇外。 那就是從石頭縫里頭蹦出來的野孩子。蕊蕊這么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跟他比嗎? 蕊蕊生下來的時候,還沒有暖水瓶大呢。 孫少爺打定主意,慢慢踱著方步往公交車站去。 這兒打不到車,少爺他也只能屈尊紆貴擠公交了。 孫行長正在忙著準備接待大客戶,恨不得自己是三頭六臂,哪里有時間招呼娘家侄兒。 她匆匆忙忙拿出張名片塞給孫澤:“打這個電話,就說是我侄兒。不過得牛奶自己過去拿,沒人給送的。” 她急著出去接待客戶,手一揮,帶掉了桌上的一個牛皮文件袋。 孫澤目的達到,相當(dāng)孝順侄兒的蹲下來幫她撿起。 牛皮紙袋一上手,他就愣了一下:“這是什么?” “錢,陳樂他奶奶非要取出來的錢。”一說起這事兒,孫行長就沒好氣。 現(xiàn)在她挖空心思到處吸納存款,就想趕在年底前完成指標(biāo)。自家人不支持工作也就算了,還非得在里頭添亂。 孫澤笑了:“多少錢?我看分量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