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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正好論證了她干爺爺的神通廣大么。 舅舅笑著搖頭:“也該他們虧一回了,這倒買倒賣的, 靠的是公權私用。再這么下去,千里之堤毀于蟻xue。” 現在人民群眾對官倒的不滿聲越來越大,政府要不壯士斷腕,后面惹出亂子來就難收拾了。 林蕊對舅舅的感慨沒興趣。她一門心思地暗暗祈禱,蘇木可千萬得攔住干爺爺,到手的鴨子堅決不能飛了。 入了秋,天黑的早。外頭都黑透了的時候,公交車才開到港鎮。 月亮像是被天狗咬掉了半邊臉,羞答答地藏在黑云后面。 林母抬眼看天,笑著點頭:“月亮撐黑傘,明兒是個大晴天。” 越接近糧食成熟的日子,農民就越害怕刮風下雨。 熟透了的谷穗沉甸甸,一刮大風,稻子就要倒伏。再下兩場雨的話,得,也不用收割了,稻谷直接泡在田里頭發了芽。 林蕊這回沒坐舅媽的自行車大扛,也沒靠著拖拉機后車廂兜晚風,而是上了一種被稱為“馬自達”柴油農用機。 她挺樂呵的。 印象中她上輩子還是小時候坐過馬自達,后來這車就在取締“三小車”的整治中消失。再后來網約車頻繁出事被整治時,這種車又開始悄然出現在街頭。 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習慣靠地鐵跟共享單車出行了。 眼下港鎮既沒有出租車,也沒有通往各個村莊的公交車,這種新出現的燃油助力車成了人們出行時除自行車的第二種選擇。 “馬自達”后車廂只關下半截,晚風拂來,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香氣。 金秋十月,果然是收獲的季節。 遠遠的,林蕊看到黑暗中有橘紅色的火光,好奇地問:“現在也在田里燒稻草嗎?” 上輩子,每到麥收稻收季節,她家對門在區政府工作的叔叔就要被抽調去監測隊。衛星二十四小時監測,村村都有負責人,禁止燃燒秸稈。哪片出了問題,哪片就要人擔責任。 苦不堪言的叔叔私底下還跟她后爸發過牢sao。這就是柿子專門撿軟的捏,真要治理霧霾,讓工廠的大煙囪還有街上所有的小轎車停開一個月,保準效果比禁燃一百年秸稈都好。 林母哭笑不得:“你怎么凈說傻話啊。稻草當然得拖回家。真這么燒了,你就吃生米生菜吧。” “那燒的是什么?” “稻草桿子,稻子的根。十一月份就要種冬小麥撒菜籽了,這么短的時間,根爛不掉,還會吃土肥,要燒了,然后草木灰能當肥料用。”林母嘆氣,“我們蕊蕊真是城里的嬌小姐了,什么都不知道。” 舅舅笑著應聲:“別說蕊蕊,鵬鵬也搞不清楚。前頭還問我什么是挑河泥。” 林母笑道:“你問蕊蕊,她還不是照樣一問三不知楚。你別說,現在沒了生產隊組織挑塘泥,我看塘里頭的水都沒以前清了。” 以前池塘真是清澈見底。農閑時節挑塘泥漚肥料,是每個生產隊的重頭戲。 林蕊對塘泥興趣不大,只好奇秸稈根:“那以前生產隊怎么處理稻草根啊?” “用釘耙用鋤頭挖啊。”林母揉著女兒的腦袋,忍不住憶苦思甜,“你現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往前倒推十年,你這么大的已經算半個大人要拿工分了。” 公社時代,麥稈油菜桿子以及稻草都屬于生產隊的集體財產,一部分留作生產隊的耕牛當飼料,一部分賣給造紙廠掙外快,剩下的由生產隊分給隊里頭各家各戶當柴火。 大家伙兒都嫌分到的稻草麥稈不夠燒,爭先恐后去挖田里頭的桿子。 “這個已經是香餑餑了,其他的沒辦法,到野地挖草根的,上山砍柴的,還有掏錢跟人買的,什么招兒都能使出來。”林母嘆氣,“現在反而只能放把火燒掉了。” 林父頗有遠見性:“等著吧,以后恐怕連稻草也是一并燒掉。以后農村的人口會越來越少。現在不是有煤氣灶么,到時候大家估計更愿意燒煤氣罐,省事。” “以前倒是推廣過沼氣呢,不過太麻煩也不實用。”林母看著漸行漸遠的野火,自言自語,“以后這怕是會出事的。” 農村田頭都是電線桿子,這么燒著,搞不好就會鬧出事情來。 林蕊一拍手,激動地強調:“所以要養殖蚯蚓啊。這樣稻草也被處理了,蚯蚓還能產生經濟效應。” 舅舅放聲大笑:“我們蕊蕊以后是要當個蚯蚓狀元了。” 林母無奈地搖頭:“她啊,她是鉆進錢眼里頭翻筋斗才對。以后當個什么呢,反正得天天數錢才行。” 林蕊瞅了眼她媽,默默地扭過腦袋。 鄭大夫,您女兒將來可是要當官的。天天數錢,那是要犯錯誤的。 嗯,堅持林主席的升官路線不動搖。 “馬自達”一路突突突,直接開到了外婆家,林蕊沒能摸黑去看她心心念念的蚯蚓大棚。 外婆直接用梨子糖水堵住了她嘀嘀咕咕沒完沒了的嘴。 她端著碗陪老太一塊兒吃冰糖燉秋白梨,又聽了一段單田芳先生的,然后被她媽催著上樓睡覺。 第二天一早,林蕊爬起床也沒能去看塑料棚里頭的蚯蚓。 因為她在堂屋看到了她姐跟盧定安。 “姐,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軍訓嗎?”林蕊高興得一蹦三跳,猴在了她姐身上,“哎呀,你曬黑了起碼兩個色度!” 天啦,原來吉永小百合曬黑了是這樣。 不能不承認,顏值高就是扛得住。她姐的臉都曬成小麥色了,一笑一口白牙,居然還是美得不像話。 “什么怪話,還色度。”林鑫哭笑不得,扒拉開meimei猴在她脖子上的胳膊,正色道,“我問你,作業寫了沒有?” “姐,你都一個月沒見我了,你就不想我嗎?”林蕊顧左右而言他,企圖打感情牌,“我可是天天想你想到睡不著。” 好端端的談什么學習,多傷感情。 林鑫丁點兒面子也不給她留,當場拆meimei的臺:“真沒發現,剛才我上樓看了,是哪個睡得跟小豬一樣。” 林蕊臭美兮兮的:“哪兒有我這么好看的小豬啊。” 外婆端著早飯上桌,招呼他們吃飯。 聽到小外孫女大言不慚的話,她直搖頭:“行了,吃飽了才好看,趕緊上桌。” 林蕊揉揉眼睛,打了呵欠,好奇地左右張望:“我爸媽還有舅舅舅媽他們呢?外公去喂雞了啊?” 外婆看她傻愣愣的樣子就想笑:“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下田啊。你吃你的飯,別擔心,鵬鵬喂雞去了。” 林蕊汗顏,趕緊往嘴里頭扒飯,小聲嘟囔著企圖挽回尊嚴:“都不喊我一聲。” 說好了她今天要下田的。 林鑫無奈地往她粥碗里頭扒了一半鴨蛋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