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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鋼管沒能砸下去,停在半空。他遲疑著,要不要繼續。 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光頭男神色大變,一把拽住爆炸頭,倉皇鉆進了巷子的岔道中,奪路而逃。 麻痹的,怎么還真出動部隊了?不是前頭剛嚴打完沒幾年么,牢里頭這么快就空出來了? 兩人一陣風似的跑了,完全不想留下來親身驗證軍區大部隊參與嚴打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蘇木手一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反正他也拖不動蕊蕊,索性伸出手去蓋住她的眼睛。蕊蕊到底是女孩子啊,根本見不得血。 迎接國慶節的萬人大長跑活動隊伍,從他們的身后經過。 坐在摩托巡邏車上的警察吹著口哨,示意圍觀的市民不要擋住前面的道路。 舅舅皺著眉頭走進巷子,看清倒在地上拼命想掙扎的板寸頭,頓時橫眉冷豎:“大軍,你干什么呢?” 企圖逃跑的王大軍一見穿軍裝的舅舅,先是愣了下,莫名覺得有點兒眼熟。他再瞥見巷子口的林蕊跟蘇木,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掉回胸腔中。 “舅……舅舅,大恩不言謝,我王大軍來日定然相報。” 舅舅一伸手,直接拽起滿臉血的王大軍。這孩子叫人給打傻了吧,怎么滿嘴不倫不類。 “走,看你這血淌的,我帶你去包扎一下。” “沒……沒事。”王大軍連連擺手推辭,“就是劃破了點皮rou,不礙事。” 那幫龜孫子,還敢下陰招兩個打一個。 他今兒要不找回場子,他王大軍也不在江州地面上混了! 舅舅一腳踢飛了片兒刀,眼睛瞪過去:“你以為我怕你有事兒?你這樣的擱在部隊都不算事。我是怕你嚇到了我外甥女兒。” 蕊蕊不能見血! 王大軍咧著嘴巴沖巷子口笑:“蕊蕊,把眼睛閉起來啊。大軍哥晚上請你吃娃娃臉,哦不,吃棗子補補。” 林蕊心慌喘不過氣,這會兒終于哭出了聲:“我閉著眼睛鼻子也能聞到味啊。” 彌漫在空氣里頭的,全是血腥味。 嘔,她剛下肚的小餛飩跟半碗湯圓全白吃了,就連娃娃臉雪糕都一并吐了出來。 舅舅哪里由得王大軍作妖逞能裝英雄,直接拽著滿臉是血的人上鋼鐵廠醫務室找鄭大夫去處理傷口。 位置這么險,血再淌下去,誰知道他會不會瞎。 好在王大軍命好,那鋼管往上偏了兩厘米,只劃破了他的眉骨,否則他一只眼睛就交代在這場械斗中了。 林母幫他清洗干凈傷口,沒忍住,狠狠戳著他的腦袋罵:“你要瞎了你奶奶怎么辦?不孝的東西!人家是刨了你祖墳還是拆了你家門,你要這樣拼命?” 王大軍算是林母看著長大的,子侄輩的人哪里敢吱一聲,只能訥訥地辯解:“我沒亂打架。” 打架都是有原因,至于這場架,原因無外乎爭地盤搶保護費。 解放公園門口那塊兒隸屬于兩派中間地帶,既往都是王大軍所在的城南幫管著,反正也沒多少油水。 結果這兩年解放公園門口擺攤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愈發熱鬧,就成了塊肥rou。每個月光收上來的保護費就看的城北幫心癢癢。 別看不起眼,賺頭不比歌舞廳溜冰場跟臺球室少,關鍵是沒本買賣,根本不用耗費心血看場子。 當然,真正要打起來,挑事的總歸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直不隆冬地就說要搶地盤。 城北幫找的借口是城南幫頭兒的弟弟占了他們老大干meimei的便宜。在軍人俱樂部溜冰的時候,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竟然摸了姑娘的屁.股。 這是普通的屁.股嗎?這是城北幫的臉! 舅舅聽得頭痛,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一群人不學好在外頭瞎混,還打著什么替天行道的幌子啊。 王大軍昂起頭要辯解:“我……” 他一句話沒說完,差點兒沒被手術針扎進眼珠子里頭。 林母嚇得背后全是冷汗,柳眉倒豎,惡狠狠地罵了句:“動什么動,想眼睛瞎掉你給我放開了動。” 王大軍立馬老實了,委委屈屈地小聲嘟囔:“那我們還管攤子的治安呢。” 但凡給他們交過保護費的,就沒有癟三混子二五眼敢來找茬。他們不白收錢的。 舅舅冷笑:“那政府跟公安局還真得感謝你們。” 這小子倒是能扛,眉骨上頭的縫針就打了點兒局麻而已,他竟然硬生生地扛住了,沒鬼哭狼嚎。 一門之隔,林蕊在醫務室里頭的床上躺著,小臉慘白。 蘇木一手勺子一手罐頭,喂她喝糖水橘子。 林蕊沒胃口。 她一閉上眼睛,面前便浮現出那張滿是鮮血的臉,她立刻就渾身不好了。 “蕊蕊,別怕。我師……我爸說了,你就是年紀小八字輕,等長大了就好。”蘇木往她嘴里頭塞了塊橘子,忍不住咽口水。 林蕊身上沒力氣,說話也輕飄飄的:“你吃啊,我又吃不完。” 那么大一瓶子罐頭,她懷疑她家鄭大夫是急暈頭了,才會放著旁邊的小罐頭不管,直接開了最大的瓶。 蘇木艱難地咽著口水,本能推拒:“不,你吃。” 現在的罐頭比新鮮水果貴,就算鋼鐵廠福利算好的,平常職工家的孩子也不能敞開來吃,多半生病才能開一瓶。 “這還不如直接吃橘子呢。”林蕊手指頭動了動,“你吃,回頭給我買斤橘子就行。” 眼下入秋,橘子上市,鄉下還有人開著拖拉機拿橘子蘋果換稻子的,委實不稀奇。 蘇木大喜過望,立刻往嘴里頭塞了勺糖水橘子。 甜,真好吃,他最喜歡甜味兒了。 他看著林蕊,真心實意地感慨:“蕊蕊,你對我真好。” 居然連最愛的罐頭都愿意分給他。 林蕊汗顏,心道上輩子她媽到底多霸王花啊,居然什么都霸占著。 門板發出“嘎吱”的聲響,林母幫王大軍縫好了眉骨上的傷,進來拿口服消炎藥。 “現在這瓶水掛完了,今天不用吃藥。這盒藥一天三頓,吃完這板就行了。” 消炎水要比消炎藥貴,況且王大軍不是鋼鐵廠的職工,醫藥費不好算。林母也怕廠里的人有意見。 她轉過身子,伸出手,摸摸女兒的腦袋,安慰道:“不怕,媽馬上就下班了,媽騎車帶你回家。過節兩天,你就好好躺著。” 林蕊急得要坐起來:“不行,我要割稻子!” 她上下兩輩子長這么大還沒正兒八經下過田呢。 還有舅媽的養雞場跟蚯蚓棚子,她要看小雞跟蚯蚓長成什么樣兒了。 林母哭笑不得:“下地有什么好玩的,到時候又曬得你吃不消。” 蘇木猛的一拍腦袋,勺子還含在嘴里頭,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