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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一職,困于帝京,便自請北境從軍,想要建一番功業,他的父親自然是不允的。” 盛華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忽然有了些淺淡的笑容,“他是個癡人,旁人若是要瞞著家里頭去從軍,自然是要改換了名姓,他卻還是用了衛衡的名字,被老衛統領知道了,一路追到靈川,當著父皇的面差點要打折他的一條腿。” “他跪在父皇面前受了他父親幾十軍棍,我父皇問他為何,他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斷了一條腿,他也是叫衛衡。” “老統領聞言棄了手中的軍棍,抱著他老淚縱橫,一言不發。父皇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便留他在靈川,待平了北戎,再回去領了驍騎營的職務也不遲。” 盛華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阿衡,應該說,第一次記住他。” 沈羨懇切道,“衛統領與老統領,皆是千古忠貞之臣。” 盛華面上生出悲色,“可是他們將阿衡誅成了叛臣!” 她斂起了眉目,冷冷道,“裴懷懿。” 沈羨亦是斂目不言。 盛華狠狠拂開了榻上的物什,寒聲道,“先帝遺詔,為了父皇的一道遺詔,為了永遠困住本宮,裴懷懿!她裴氏布局引了趙經逼宮,裴懷遠地處南方,離得這樣遠,卻比阿緒還要更早到京勤王!荒謬!裴氏,裴氏這是在謀反!” 她以手撐在水墨屏風之上,仿佛用盡了渾身的力量說完了余下的言語,“阿衡死了,死在了裴懷懿派去的人手里,一路撐到靈川,死在了阿緒的面前!” 她將目光投向沈羨手中的宮燈,緩緩道,“他出宮前,來了重芳宮,他要我等他,他會找到阿緒,解我出困境。” “就像他在雪地之中尋到我,引我尋到前路一樣,他贈我宮燈,允諾我永為路引,他應承我,大盛的公主守著靈川,他便守著大盛的公主!” 盛華跌坐在榻上,以寬大的袖擺掩在面上,隱隱的啜泣之聲消弭在花紋華麗的的袖擺之下,只能瞧見她微微起伏的肩膀。 沈羨垂下眼睛,長公主一生好強,竟連片刻的脆弱都不愿示于人前。 她覺得盛華,竟這樣可憐。 玉拂在外頭輕輕叩了叩門,沈羨從她手中接過了桐油,以細小的木刷填補過燈架的一些腐朽之處,她將軒窗敞開了一些,流動的微風緩緩撫平桐油修補的每一道痕跡。 盛華重新倚在榻上,闔眼不言,似乎是覺得疲累,隱隱入了睡夢。 沈羨將宮燈自小案上提起,猶豫了片刻,她想這盞宮燈這樣重要,一時也不知道是將它收起來,還是重新掛起來好一些。 便聽到屏風后頭淡然傳來的聲音,“收起來罷。” 沈羨應了一聲,聽得盛華又道,“以后,不必再掛燈了。” “是。”她沉默了片刻,低聲應道。 沈羨提著燈,將它仔細收進了內殿的箱籠里,收藏妥帖了,方才抱過薄衾,行至榻前,替盛華遮去一些料峭的春寒。 盛華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黯淡地想到,可惜沒有綠川為她點一盞燈了。 沈羨將方才落在地上的物什撿起來收好,方才穿過那道水墨屏風,一路往擷英殿外頭走去。 經過屏風一角時,她頓了頓,眼底映出了一叢風姿高潔的水墨蘭花。 她低下頭,緩緩退了出去。 玉拂一直在殿外候著,見她出來,柔和地笑了笑,與沈羨一道往重芳宮難得的綠蔭處走近了些,方才恭敬地喚了一聲,沈姑娘。 沈羨怔了怔,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玉拂低聲道,“宣王殿下離京時,曾經吩咐過,若有一日,沈姑娘從承明殿到了重芳宮,便讓奴婢帶姑娘離宮。” 離宮? 若有一日,到了重芳宮。 沈羨搖了搖頭,她在宮中,趙纓與裴太后才會覺得手中握住了趙緒,若她離去,北境必生變化。 更何況,趙緒既然有此囑咐,想來心中有數,帝京將要生亂了。 沈羨笑了笑,“我要等他回來。” 玉拂亦是一笑,自袖中取出一道令牌,鐫刻了一個奇異的雙生花徽記。 “宣王殿下還吩咐,若是沈姑娘拒絕,便將這道令牌交予姑娘,可以調遣晏初七等人。” 趙緒他竟這樣篤定。 沈羨靜了靜,笑意漸漸深了一些。 那道令牌是鐵質的,上頭有一層金色的鏤邊,沈羨接過來,向著玉拂點頭道,“多謝你。” 玉拂溫和道,“殿下自幼聰慧,每與先帝弈棋,常能取勝,先帝曾笑稱殿下是黑棋精轉世。” 見沈羨面上有笑容,玉拂又道,“沈姑娘也是少有的聰慧之人,更難得的是還通透。” “沈姑娘,殿下回來時候,愿姑娘與殿下俱好矣。” 沈羨點了點頭,誠懇道,“多謝玉拂姑娘。” 她見玉拂言談間對趙緒與先帝十分熟稔,不由問道,“玉拂姑娘從前在宮中?” “奴婢年幼時,伺候在瀾婧皇后身前。” 原來是瀾婧皇后身邊的舊人。 沈羨笑了笑,“還未曾多謝你為我請來長公主。” 玉拂微微一笑,“沈女官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都是9點更新,今天晚了一會,昨天睡得太晚了,嚶嚶嚶~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魚 3個;姒蓁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連環 上 春日宴以來, 沈羨一直未再有宋唯的消息,她心中越發覺得不安, 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去一趟太醫院。 新帝未曾免去她殿前女官的職務, 從三品女官的身份予了她許多方便, 太醫院守門的小醫官向她行了禮, 將她一路引往宋唯的藥房。 “宋太醫已經好幾日沒有來當差了, 齊院首還說太醫院里頭丟了東西, 很不高興,向陛下遞了折子,請求整頓太醫院呢。不過聽說折子被陛下壓下來了。” 沈羨便問道, “宋太醫是何日未當差?” 那小醫官思索了片刻,回道, “似乎是春狩前一日。” 心頭愈發沉了一些,沈羨跟著那小醫官經過一座簡易的藥廬時, 忽然瞧見里頭有一張熟悉的面孔,不由停下了腳步。 小醫官打量過她的神色,低聲說道, “那藥廬里頭收容的都是來求醫的宮人,時常會遇到醫不好的, 爛在里頭好幾日都不曾有人發覺,沈女官還是不要再瞧了。” 沈羨仍是緩緩走近了一些,見到果然是裴太后宮里的宮女碧桃。 碧桃應是受了廷杖,皮rou傷重, 神志卻清醒,認得是沈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