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
彎腰折了枝淡紫的二月蘭給念顏拿著玩。小家伙會討人喜歡,怕冷落了抱著他的秦容顧,戳著秦容顧的臉問他:“母親說哥哥有白玉小獅子,是金翅大鵬鳥銜來的,是不是真的?”“唔,這個的真假我的確不知道。”秦容顧說的時候看著周涵芝,“這是我父皇打獵時得來的,那天忽有烏云蔽日,他拉弓向天而射,只聽一聲呼號裂地響徹云霄的長鳴,伸手便接住了一節(jié)指骨長的玉獅子,我恰好在那日出生,于是父皇把玉獅子送給了我,為我取名為憫,望我不忘良善守山河太平。而我把玉獅子轉(zhuǎn)贈給了摯愛,望他安平。”“哦——”念顏拉長了聲音點了點頭,“涵芝哥哥伸手給我看一眼那個小獅子好不好?”“……”周涵芝尷尬的笑著背起了手,讓心思單純的念顏看出了門道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念顏自己站著好不好,我去找一趟你的母親。”秦容顧把他放在石桌上,念顏大方的點了點頭道:“哥哥去吧,我和涵芝哥哥一起喂我的鹿。”“嗯。”周涵芝也點了點頭。“總有一天讓你跟著我叫聲姑母。”秦容顧說完笑著走了。夜沉如水蟲鳴靜,月鉤初上紫薇花。不知秦容顧和秦素魄到底說了些什么又允了什么諾,秦素魄神色微倦,卻還是親自送他和周涵芝離開。“容顧,你若想好了,我不再說什么。”秦素魄終究開口說了話,語氣中透著無奈,“只望你將來,不要后悔。”“姑母,凡金銀錢財可得的意趣,容顧已經(jīng)嘗遍了。唯獨與涵芝相處,久不得倦,至死方休。”“如你執(zhí)意至此,那你……好好待他。”她擺擺手,“我只愿你二人往后……琴音清好。至于究竟如何,是我這個姑母多事,我再不過問。你們走吧,我出門不送了,該回去哄念顏睡了。”“姑母早些休息。”秦容顧轉(zhuǎn)身出了月門,握住站在門外等他的周涵芝的手,袖子遮住二人扣著的十指。他側(cè)首一看,看見周涵芝翹著的唇角,不再多言已覺得滿足。“唉——早知道不把涵芝放在刑部了,你回來我就把你調(diào)到弘文館,和陸大人一齊編寫長祚辭海。”秦容顧嘆息了一句。幾年來從各處選了人才,他皆不重用,安排在了刑部下新分的比部,只是想著看看這些賢才能不能沉下心來韜光養(yǎng)晦,若是擔得起重任時機一到即刻改比部為憲臺,專去各州暗查私訪督查察院。比如劉瞻芳,身份卑鄙而才華斐然,一舉得了探花,卻被他扔在比部抄賬簿抄了兩年,備受旁人冷落白眼。沒成想職位才有空缺,從北疆選人時知州把機會給了周涵芝。“過幾日你去了鹿里,也記得多想我……不去不行?偏你要去那么遠的地方暗訪,去了賀州之類的好地方休息休息也好。鹿里與朝廷隔絕多年,那里連察院也無……清算起來十分麻煩。罷了與鹿里侯有關(guān)的大官大吏,一堆小蠅蟲掃不干凈。”“我是你身邊的人,為你分憂,你可以安心。”周涵芝掩袖咳了一聲接著道,“容顧,我不敢恃寵而驕,愿意做你的手足,只想著日后容貌不復,也還有讓你喜歡欣賞的驕傲之處。”“我的涵芝這么用心。”秦容顧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周涵芝有如此患得患失的心思。五年前決裂,他年少固執(zhí)傷人頗深,后來周涵芝邁出一步,風塵仆仆沖進他的懷里說一句忘不了他,原來涵芝如此坦誠。“涵芝。”“嗯?”周涵芝不明所以看向他。“沒事。”他笑了笑,落下了馬車的簾子,“你從鹿里回來,我給你個好東西。”“什么東西還要吊人胃口,等那么久,說不定你都要忘了。”“不,我一定不會忘。”秦容顧說得很認真。長祚二年仲夏廿二,日明風細,天凈如掃,老農(nóng)著素衣于古柳下叫賣黃瓜。周涵芝并幾人從安定門離去,走得很安靜,毫無異樣,秦容懋代哥哥送他離開。周涵芝忽覺不舍,上次他長出安定門,是往西北去,這次出城改道而南,一別三月,更添思念。“不妨瞻芳韜光養(yǎng)晦這么久,叫人覺得明珠暗投,這次可算得了重用?”周涵芝和同來的劉瞻芳開著玩笑,太陽剛升起來,天還是鴨蛋殼樣的青色。劉瞻芳瞥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在王都里抄了幾年文書賬簿,你比我委屈得更多。別人都以為我殿試時得罪了如今的太上皇,可那日當今的陛下對我隱秘的點了頭,我才安著心好好等了這么多年。你得罪了太子,還敢自己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就不怕有去無回?”“你這是哪來的道理,明明是太子先得罪了我。我真以為自己要死在那的,不論如何講都是。”周涵芝從馬上跳下來擦了擦汗,不緊不慢走在土路上,“隴州冬日天黑的極早,亮的晚,人少就安靜得嚇人。我獨自躺在土炕上,夜不敢寐又不敢醒著,一睡著總是夢見許多事情。但什么事都有釋然的時候,不為難自己就沒有捱不過去的苦。”劉瞻芳也翻身下馬,牽著韁繩點了點頭,“不管那些了,左右都過去了。你看我現(xiàn)在這樣子像不像落魄書生?”他說著往身上拍了點土。“落魄的神態(tài)不夠,看著窮是真的。又是水路又是旱路,折騰得我們嬌貴的劉大人臉色菜黃。”“我哪嬌貴。”劉瞻芳輕笑了一聲,“我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幼年失怙,母親獨自拉扯我……為了為我做一件棉衣,冬日在地里撿別人摘過的棉殼摳棉花,被棉花枝劃瞎了眼睛。我不抱怨天地,說我隱忍也好,后來卻再見不得窮人的孩子受欺侮。”“抱歉,讓你想起了傷心事……”周涵芝覺得過意不去。“不,這些事……我必須記著。涵芝師承陸大人,喜歡文字沒關(guān)系,我這一輩子卻不喜歡文職,必須要做些什么。”說罷他抬起了頭,路途漫漫,而亙古的日的明光籠遍了前路。周涵芝也抬起頭,心有浩然之氣,看得前途是光明大道。行路難周涵芝和劉瞻芳從元州分道而行,劉瞻芳扮作投靠親戚的落魄書生往村莊去,而他從烏傷城入鹿里,專挑不大不小的城鎮(zhèn)暗核遺留的官吏。燈火初上,巷口賣花姑娘布衣不掩模樣俊俏,木釵青裙紫纈襦,音容婉妙。新茶小孩心性買了一枝茉莉,轉(zhuǎn)身的時候便碰到了滿臉橫rou喝醉酒的惡霸地痞。新茶想著英雄救美,大著膽子道:“丈夫們好本事,身材健壯是我不及。可……可我不怕你們!”言語間已透出了懼意,小身板哆哆嗦嗦。為首的一人嗤笑一聲,如拂開一張紙般推了新茶一個趔趄,齷蹉的笑著往賣花姑娘跟前踱過去,一副勢在必得之態(tài),甚至輕蔑的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