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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鄭琰果真寫了給他寄了過來,前日還意外收到了淑離從賀州寄來的信,卻從沒有秦容顧寄來的消息。可他想一想,總覺得秦容顧該寄來些什么?;蛘呤且驗椤拇螇衾飰粢娗厝蓊櫹胍衙纸o他,又覺好笑又覺莫名的難過,所以才想著如果能……收到一封他的書信。凋紅槭夏柳秋酒冬大雪,已是五年期。這年安國寺的皂角樹一夜掉光了葉子,樹上的紅綾條壓彎樹枝。氤氳霧氣里秦容顧彎下腰,把被遺棄的往事一片片撿起夾到信封里。他常寫信,卻不曾寄出去一封,無事時拿來讀一讀就又放回笥篋中。紙上記的多是簡短的閑事,或是“弘文館求植新樹,有司將伐古槐,涵芝曾倚樹讀書,不允”,又或是“西望星辰,甚思卿”……有時還附了干花葉一類,如安國寺的皂角、弘文館的丁子香花、太子府的銀杏。他已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搬出了太子府。離開那一晚他去庭榮院中拿走了畫缸中的畫軸,晚上的月亮很寂寞,他抬眼望著窗外。幾年來心痛往往而劇,思念卻依舊未斷。“若有那日,我獨坐在空蕩蕩的寶殿里,抬頭一望窗外清輝,便不能忘了恤民之心,也不能忘了身邊的你。”他記得自己說。他不能忘了周涵芝,可周涵芝已經不在他的身邊。考核各地官員時大計,秦容顧特意尋了北疆的來看。隴州知州評神雞驛政績卓異,“無虧空、無濫刑、無盜案、無錢糧拖欠,境內民生得所,地方日有起色”,守清、才長、政勤、年青皆數得上,周涵芝和原驛丞趙日新已加職調離神雞驛。臨近年尾,朝中已經休假。他暗自笑笑自己,未聽程杲等人的勸告去了北疆。北疆太遠,他的時間不多,自從周涵芝離了王都又總有心痛之疾,這一趟只夠他匆匆去匆匆回,可他還是頭腦發熱換上勁裝騎上駿馬出了安定門。戰退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這樣的雪天里無人叩門。周涵芝籠著袖子和趙日新、艾尼瓦爾并幾個差役在屋里烤rou,木炭爆裂發出輕微聲響,院子關著門,屋外大雪紛紛揚揚。他端起酒杯小飲一口,艾尼瓦爾奪過酒杯,然后屁股一蹭挪過來遞給他一塊烤好的鹿rou。“小沒良心。”趙日新站起來笑艾尼瓦爾,艾尼瓦爾一口咬住他的手指,趙日新連忙叫著抽出手。“艾尼瓦爾又口是心非?!敝芎ポp笑了一聲,艾尼瓦爾念叨了幾句白他一眼,氣憤地扭頭又去sao擾幾個差役喝酒了。“涵芝,你說的在北邊增開榷場一事我想過了?!壁w日新沉吟了半天,“嗯——你擬的章程還有不妥,我也改了。不過,雖是新年景我還是要煞個風景,這不是小事,孫知州今年致仕,這事情說不準,新知州說不定不樂意。依我看咱們還是接著栽樹治風沙罷?!?/br>“也好,我只是有這個念頭,先給你提一提。過兩日我回去了就去找孫知州,和他商量商量。”“哎,”趙日新懶懶喊了他一聲,“涵芝,你今年頭等的大事可不是這個,是討娘子。孫知州的孫女,多好的姑娘?!?/br>“如今的皇帝都沒成親,我急什么?”周涵芝笑笑,“我和她說過了,我不喜歡她的……沒關系,孫知州告休之后打算著回莘州,她見不到我了?!?/br>“你為何不往別處調職?”趙日新看著他,“王都常有你的信,你有牽掛就回去。我生在這里,胸無大志,自然不想去別處。你比我年輕,做什么都有想法,也有往別處調職的機會,為什么非要守在這個邊角?”“你干什么總問我這個,我說過,龍蟠幽藪,待時鳳翔?!敝芎ビ钟眠@句搪塞趙日新,趙日新聽完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周涵芝根本沒有往別處調的意向。周涵芝只想好好守著江山的邊角,也算是……替當今的帝王看著河山邊陲。他看著窗外的雪,遙聞幾聲犬吠,忽然推開屋門走了出去。院子里很安靜,可以聽見他走在雪地上的聲音,他走到院門口,手撫上門栓,卻沒再聽到墻外有動靜。可他和秦容顧,只隔了面前的門。秦容顧就安靜地背著手站在門外,不叩門亦無其他動作??v使照雨替他撐著傘,深竹月的披風上還是落了一層雪,他知道周涵芝就在面前的院子里。周涵芝站了半刻,自己也不知為何,終究沒有打開門,他收了手往屋里走。“有人嗎?”趙日新看他久久不進屋子走出來問他,周涵芝搖了搖頭。艾爾尼瓦跑了出來,“有沒有人看一看就好了,你倆這樣站著猜有什么意思?”他說著一把打開了門,院外是白茫茫的雪地,的確沒有人。雪地上隱隱有兩個人的足跡,離門大概一丈遠,想必只是站在門前沒有走過來。“沒有人,”艾爾尼瓦道,“但是……”他眼尖,跑出去彎下腰從雪中抽出一張紙來,又顛顛跑回來道:“有一張紙,嗯……西望星辰,甚思什么……不認識那個字。還有一片奇怪的紅葉子!”甚思卿,卿的古字寫出來是二人對坐而食之態,示意地位相當。周涵芝記得清清楚楚,陸克禮講這個字時秦容顧恰好在弘文館,聽完亦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秦容顧從不稱誰為卿。“那是槭樹的葉子……”周涵芝覺得心被誰緊緊攥了一把,不自覺眼淚已順著眼角滑下來,他就算沒瞥見紙上的字跡也已經猜到了來人。五年不曾忘?的確不曾忘。“秦容顧!”他跑了出去,可茫茫的雪地里空無一人。周涵芝忍不住擦掉了臉上的淚,順著腳印尋過去,卻在路上斷了痕跡。秦容顧早已走遠,未曾回首,也沒能聽見周涵芝冒雪喊他。那封信不是秦容顧留下的,只是照雨偷拿了,趁秦容顧轉身偷偷埋在了雪里。秦容顧看見周涵芝心就不會痛了,可他隔著門望天,卻覺得自己和周涵芝之間如有天裂,忍不住又覺得難受。憶帝卿春暖的時候,北疆下了第一場雨。周涵芝處理完案頭堆積的事務后往王都寄了信,是燒了一半的那張萬字紋。周涵芝想了很久,承孫知州好意決定領了王都的職位,沒了事務便打點好了一切告假往王都去。艾尼瓦爾長得很快,十三四的年紀個子已隱隱有超過趙日新之意。他也沉下心來,偶爾坐在趙日新身邊安靜讀書寫字,只不過一手字如同狗爬。他聽聞周涵芝應了京中官職一下愣住了,又變成那個胡鬧的孩子抱著周涵芝的腰死不松手。趙日新雖然總是與他提起,待他真正要走時卻還是舍不得。騰古烏河邊桃花紛紛,周涵芝牽著馬走過,遠遠的再和趙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