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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不要害怕,劍要這樣拿。在他獨自居住的那個村莊里,周圍只剩下鳥鳴聲,除此之外一片安靜。不要這么完美,留下一些破綻。愛是永恒的,而恨只是負擔。在這個沒有光的時候,黑夜是最好的環境,你殺了他,于是這個世界會像過去一樣延續下去,但輪回再也不用重復了。“終止吧。”這一切也到盡頭了。從長廊那邊溜過來的貓把自己的身體搭在他腳上,黑夜里發著光的眼睛,安安靜靜去看他的臉。一顆溫熱的水珠打在它臉上,它抬起頭,好奇地往沒有水汽的空氣中四處張望,但是屋頂被厚厚覆蓋著,看上去雨水落不進來。它不解地嗚咽,結果更多的水珠落了下來。它站起來,甩了甩身上的毛,飛快地遁隱到黑暗里,溜走了。許多在輪回中早已遺忘掉的記憶,只有在黑夜的重重暗影中,才能再次浮現,除夢境以外,那些事情本不可能再次被他憶及,可偏偏這些猝不及防地撞上來的畫面鮮明得嚇人,一切清晰如昨,令他心中突然感覺分外不安。但遺忘也是這么迅速。——怎么會變成這樣子呢?不應該是這樣子。不應該。即使這樣想,也無法動搖心中根深蒂固的執念。正因為黑暗中無人知曉發生什么,拼命剜除的記憶或許才更加忠誠于自我。最可怕的不是痛苦,而是明明痛苦都已經過去了,卻依舊心甘情愿,執迷不悟,這才比較悲哀。“師父……”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喚那人的名字,“日就日就日就……”——騙子。失去生命后,那人身體逐漸變得冰冷。他的容貌仿佛被瘟疫所封存,留下來的是宛如死亡本身一般,讓人脊背發冷的美。他走出宮殿,讓人拿來火油和火把。“澆油,放火。”“皇上!”禁衛迷茫無措,“這是您小時候居住的寢宮……”“放火。”沒有任何遲疑的余地,既然皇帝的命令被說出,也就沒人敢再違抗他的意志,黑色的油層迅速潑灑在開滿長勢正好的西府海棠和白鵑梅的后花園,還有鋪著無數昂貴綢緞的寢宮。越珩站在那里,睜開眼睛,一瞬間仿佛看見無數火星連帶碎裂的頂梁柱鋪天蓋地砸下,墨黑夜空被沖天火光燒得炙熱,連青銅獸雕也赤紅guntang,整個寢宮化身燒透的磚窯,滾滾濃煙如利刃,嗆穿喉嚨。于是眨了眨眼睛,將這一切幻覺重新舍棄,回歸現實。他從禁衛手中奪過火把,猛地擲入宮殿中,隨著沖天而起的烈火,轉身離開,不再回頭。倘若真有所謂天命俯瞰這個世上,那么它湛然星辰般的眼必然已經看清了吧。人活過的剎那以外,前后皆是黑夜。除此之外的,它必然不曾料到。新皇登基,這個喪亂的時代終于結束。彭祖與蜉蝣何異?走馬觀花一過,皆是葬身之地。[第一卷·制造皇帝]結束*[第二卷·囚鳥]聯盟統一這片星海,只花了二十三年。戰爭的凜冬逐漸變得遙遠,舊日國家被摧毀,駕崩的皇帝沒有給這個浩瀚星海留下任何繼承人。聯盟則建立在太陽系的混戰和演變上,具有家產、能力和野心的人們匯聚起來,爭奪固有的權勢。首都。從金屬降落港而下,能夠看到這個星球上一望無際的海洋,和遠星行來的疲憊的旅船。降落空港后,飛行器的外架開始運行冷卻模式,因此空海上常被水蒸氣所繚繞。虛擬日光從棚頂上穩定地射下來,能夠看到內陸,這個太陽系中最為繁華的地方,高樓大廈相互參差,銀色金屬如同玻璃鏡面,反射著光污染,浮游車在空軌上運行,城市里車水馬龍。而在匯聚著財富和權勢之地的最深處,梨花的香氣芬芳,伴隨著讓人熏醉的微風,吹入這座建造得嚴密無縫的塔樓。塔樓里被溫暖的模擬日光燈照亮,聯盟最為年輕英俊的議選侯踏入房間里時,依舊為只有自己看過的美麗而屏息。那因為久未見光而膚色白皙的少年獨坐在窗戶前,百無聊賴地枕著頭,望著塔樓外的遠空空港。從他這里,除了花園也只能望見空港。他極美麗,漂亮得讓人脊背發冷,雖然年紀輕輕,冷淡秀麗的容貌就足以讓整個星域為他神魂顛倒。更別說還有那種奇特的——讓見到他的人都會愛上他、并渴望將他殺戮肢解的能力。路家大少爺路日就出生下來就是異常。“仗打完了嗎?”少年看向他,“現在還是很忙嗎……嘯琪?”“叛亂已被鎮壓,哥哥。”議選侯在他的床邊半跪下來,注視著他的眼睛有脈脈溫情,“雖然還有一些需要處理的事,但我會擠出更多時間陪你。”少年說:“我聽到花園里傳來聲音……有誰來這里嗎?”“被俘虜的星盜首領。”議選侯的話語輕巧,“在軍事法庭審判他的罪行前,他會留在這里,直到被判處死刑。”“啊……”路日就道,“真可憐。”雖然說著真可憐,但他深黑的眼睛里卻沒多少憐憫。他的父母從小就察覺到他對世人特殊的誘惑力,為了防止那些瘋狂的破壞欲念,他從小就被關在高塔中。因此不同于常人,他對正常世界的感覺非常遲鈍。年輕的議選侯看著他一臉漫不經心,一直焦慮摩擦著自己褲腿的手終于克制不住,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在路日就詫異的目光里,沙啞著聲音問:“哥哥,你快點長大好不好?”他的臉上充滿暴虐的占有欲。長大后這個人就會是他的,那副冷淡的表情是他的,感情匱乏的樣子是他的,唯獨在欲念面前無措而迷人的表情也會是他的。他會讓這個人躺在床上,眼眸里泛著水汽,帶著哀切,哭著叫他名字。路日就:……戀童癖不可救。他帶著單純而無辜的表情,問:“嘯琪?”議選侯猛地驚醒過來,他慌張地往后退了一步,低頭咬著牙,說:“抱歉哥哥……我……”“沒事,我明白的啊。”少年握著他的手,溫柔道,“所以我才留在這里。”議選侯的眼睛卻不禁順著他白玉般的手向下,看到那雙線條柔美的腿夾在被子里若隱若現。和主人一樣,那雙腳細長又漂亮,仿佛天生具有一種讓人想要舔舐的魅力,他呼吸不禁粗重,身體隱隱發熱,狼狽地推開路日就。看見對方錯愕后一瞬間的淡淡落寞,卻只能在心里一聲嘆息,用一個溫情脈脈卻不失隱忍欲念的吻,匆促結束兩人的對話,仿佛落跑般從房間里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