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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笑和譚紀平有自己的窩,離公司三十分鐘車程,是個樓中樓,帶個朝陽的大陽臺,原先兩個人一起種的花花草草因為鐘點工的悉心照料,還都好好的。只是少了隨性的主人,它們的枝葉都被修剪得千篇一律。譚紀平先把房子里所有的燈都打開,隨后蹲在角落里翻啊翻,終于翻到了澆水的小壺。然后開始了一趟趟衛(wèi)生間到陽臺澆花的路程。“譚總,您別澆了,”蒙林說,大晚上的,還睡不睡了。譚紀平?jīng)]聽到一樣,眼睛發(fā)紅,固執(zhí)的拿著小壺子澆花,還用施肥的鏟子固土。“笑笑睡不好,”譚紀平大著舌頭,“花香助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你們都乖乖的,我們一起等笑笑回家……”“等笑笑回家……”“他會回來的……他快回來了……”“你快回來吧……你回來,我不怪你了……”“你怎么還不回來……”譚紀平扔了水壺,蹲坐在地上,看著夜空中的星星,猶如一尊雕塑。蒙林嘆一口氣,譚紀平的狀況讓他暫時不敢離開。突然下雨了,大顆大顆的雨滴從天上砸下來,伴著風(fēng),夾著勁道,打在人身上很疼。“譚總!”蒙林去拉坐在陽臺上譚紀平,“下雨了!快進來!”譚紀平木然抬頭,“下雨了?”“下雨了!”蒙林大聲道。譚紀平噌一下站起來,蒙林以為他要進屋了,才松了口氣,就看到他脫下外套,蓋在花草上面。“不能死?!彼┥?,把幾盆月季攏在一起,幫它們擋雨,發(fā)現(xiàn)另外幾盆沒得擋,又跑過去遮那幾盆,他忙碌的在幾盆花之間來回穿梭,著急道,“不能死……不能死??!”蒙林真是無語了,冒著雨去把陽臺上的窗關(guān)起來。雨點砸落的聲音被隔絕在外,室外張牙舞爪的風(fēng)雨襯得室內(nèi)更加和諧靜謐。譚紀平很傻的還維持著那個姿勢。蒙林抹了把臉,“譚總,沒雨了。”譚紀平?jīng)]反應(yīng)。蒙林過去推推他,“譚總,沒雨——譚總你怎么……”哭了?譚紀平慢慢站起來,沒有歪歪扭扭,走路姿勢正常得蒙林幾乎都要懷疑他酒醒了。蒙林小心跟在后面。譚紀平上了樓。“他不會回來了?!彼驹跁壳罢f,“他不要我了?!?/br>“他不要這個家了。”蒙林不知道說什么好。譚紀平一身濕噠噠的,走進書房,鞋印子一連串,踩臟了他和譚笑一起挑的地毯。蒙林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進去。譚紀平打開書桌下右手邊第一個抽屜,面色平靜的拿出一個黑色文件夾,打開,里面赫然是兩份譚笑簽好了的離婚協(xié)議書。協(xié)議書不厚,薄薄的兩張紙,簽下名字,可以輕易斬斷兩個人的所有聯(lián)系。譚紀平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然后拿起筆,筆尖停頓在同意簽字那一欄上。蒙林緊張的看著。譚紀平握著筆,靠近,離開,靠近,離開。始終沒有落下去。一樓客廳,譚笑淘來的掛鐘走過最后三秒,咣咣咣,響了三聲。二十四點整。譚紀平猛地扔了筆,緊緊抱著文件夾滑落到地上。“無論是好是壞、富?;蜇毟F、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譚紀平抖著聲音。“……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我永遠不會放開你的手……你為什么要丟下我,為什么違背誓言……”譚紀平濕漉漉的蜷縮在書桌底下,抱著離婚協(xié)議不肯撒手,生怕有人搶走了簽字,而忘了除了他自己,誰簽都是無效。蒙林試著把譚紀平拖出來,譚紀平死沉死沉,蒙林弄了好久都拖不出來,他聽譚紀平模模糊糊說了一大堆質(zhì)問,一大堆表白,最后聽到一句特別清晰的話,然后譚紀平就徹底昏睡過去了。譚紀平說:“我恨你?!?/br>譚紀平醉了一整天。他第二天開車經(jīng)過那個飄著花香的陽臺時,看到里面亮著燈,那一刻,譚紀平胸腔內(nèi)的心臟差點跳出來。他把車隨便停在樓下,保安追著他喊,“喂!那里不能停車!”譚紀平充耳不聞,沖進樓內(nèi),電梯從十五層下來,譚紀平等不及了,他狂奔上到六樓,迫不及待的打開門。他回來了。他回來了!譚紀平抑制不住這個念頭,喜悅沖破一切禁錮霸占他的思維。他飛快的看了一圈一口,徑直朝二樓臥室跑過去。那一間亮著暖色燈光的房間。譚紀平喘著粗氣拉下門把打開門,笑容還未來得及揚起便僵在臉上,嘴角緩緩下沉。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他想起來,是他昨晚上走了忘記關(guān)的燈。除了他,再也不會有人會亮起這盞燈了。他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從失落一直待到冷漠。他關(guān)上門,后來這里再也沒有人來過。花都開敗了。作者有話要說:彼_此_相_愛四個字竟然被口口了……第69章第六十九章“……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手,笑笑。”譚笑想起了一樣的事情,他很平靜的看著譚紀平。“你說謊?!弊T笑說,“你放手了?!?/br>譚笑抱起懶懶,懶懶不知所謂睡得云里霧里,張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譚笑揉揉它的小腦袋。譚紀平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們。“阿平,”譚笑說彎起食指,劃過譚紀平纏著繃帶的額頭,順勢滑過臉頰,勾起他的下巴,“你現(xiàn)在做的事,和我剛回國的時候差不多,心態(tài)大抵也差不多吧?!?/br>譚笑笑了笑,收回手。“以為可以重新?lián)碛?,甚至重新開始,所以用力去追,一點點渺茫的希望都不舍得放過……”譚紀平看著譚笑,即將逝去的恐懼再一次襲上來。“別說了……”“我們悔恨、不甘、和舍不得,無非是因為付出和得到不平衡……”話匣子打開,譚笑反而放開了,他坐下來,目色柔和,黃色的暖燈光溫柔的鋪灑下來。“但其實,早就結(jié)束了。四年前,我簽下手術(shù)同意書開始,你避之不見開始……就結(jié)束了?!弊T笑溫柔的看著暖黃色燈光下的風(fēng)華男人,睫毛顫動,“阿平,我們回不到從前?!?/br>“你母親有句話說得不錯,早一點放棄,少一分狼狽,這話送你吧?!?/br>“阿笑。”譚紀平眼眶紅著,他看著譚笑,他不懂譚笑為什么突然那么決絕,“你真的這么想嗎?”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