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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笑又是個吝嗇于付出感情的人,在羅峰的記憶里,他只在譚紀平一個人身上翻過跟頭。隔岸觀火的黑發青年忽然踢了踢那人的小腿,那人回頭看了眼,黑發青年沖他揚起寫“victory”的手機屏幕,眼神示意門口。那人兩指從上衣口袋夾出一張名片遞給羅峰,“記著小鬼,你欠我一杯檸檬C。”羅峰愣愣接過名片,褲兜又被這人掏了。“你還我手機!”羅峰撲上去搶,那人轉身避開了,修長白皙的手指迅速在屏幕上輸入一串數字,撥號。“好了,還你。”那人完成動作,把手機放回羅峰手心里,跟著黑發青年的腳步離開了。羅峰看著兩人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一口氣不知道往哪兒懟。“……神經病啊!”羅峰一屁股坐下,拿著名片念出來,“星輝娛樂文化傳媒有限責任公司副總……于念?”咦?這名字咋一聽怎么有點熟?羅峰勾勾后腦勺,想不出來哪兒熟。星輝娛樂嗎……譚笑再次看向那兩個背影離開的地方,人早就不在了,玻璃門一開一關進來出去的全是陌生人。不是......他,也沒有,他。他手指在冰涼的啤酒壁點點,心氣不太穩。副總......換了嗎?譚紀平被撤職了?這個想法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不可能,譚紀平是什么樣狠決的人難道他還不清楚嗎?應該,是升職了。過了一會兒,羅峰后知后覺道,什么鬼?!星輝娛樂?!羅峰瞪圓了眼睛,瞥了一眼譚笑,沒發現什么異常,這才驚呼道:“靠!吃個火鍋也能撞上星輝娛樂這幫人,大笑你人品真是絕了!”譚笑又好笑又無奈地看著羅峰咋呼,任誰都看得出來那個于念分明是對羅峰有意思,是故意來逗逗他找關注的,偏偏當事人神經粗壯沒有察覺。譚笑默默給于念點了根蠟,喝光啤酒,“留著吧,欠人家一杯飲料呢。”哥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哎喲,這都什么事兒啊!”羅峰不再看,隨手塞進兜兒里。有了火鍋店的小插曲,譚笑沉悶的心情松快了許多。他迷茫和沉浮多年的終日惶惶不安似乎隨著重新踏進這片土地開始奇跡般地開始消散,那些愛與不愛,得與不得,在這座城市發生的一切,翻涌過后,漸漸歸于平靜。畢竟,四年了啊,斗轉星移,物是人非。和譚紀平相關的事物悄然改變,隱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時間消磨了過往,帶走了不屬于他的人。譚笑看著車窗外霓虹燈飛快略過,在心里敬自己一杯酒。兩人回到羅峰家里,羅峰大方讓出自己的房間和床,“你睡吧,我睡沙發。”羅峰五年前買的這套房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裝修風格和他本人一模一樣,活力四射,簡單大方。“不用,我睡沙發就好,給我條毯子和一個枕頭。”譚笑在客廳打開行李箱,拿了一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羅峰拗不過他,站在浴室門外喊,“備用毛巾和牙刷在老地方你自己拿啊!”浴室里傳來的水聲夾著青年悶悶的回應,“知道了。”譚笑擦著毛巾出來,去臥室叫羅峰,敲敲門,沒人應。譚笑擰開把手,沒鎖。房間里的羅峰正戴著耳機玩游戲,譚笑走到他身后摘掉耳機,羅峰扭頭沖他眨眼睛,“咋滴了老笑?”譚笑把毛巾往他頭上一扔,“到你洗了。”羅峰嗯嗯,和隊友說下線了,就趕緊洗澡去了。譚笑神經衰弱,有點動靜就睡不著,他不快點收拾好自己,譚笑根本睡不了。譚笑坐在沙發上吹干頭發,鬧鐘定了七點三十,時間還早,又拿出平板看了會兒新公司人事部發來的人事資料。他眼睛困時,羅峰正好從浴室出來,拿走吹風筒,“我到里面吹,我家隔音好,你睡吧。”譚笑蓋著毯子躺好,“嗯,幫我關一下燈。”羅峰關燈關門后,客廳漆黑一片。譚笑閉上眼睛,臥室里漏出一丟丟電吹風工作的聲音。譚笑望向房門,笑了笑,隔音很好?唉。他伸出手在茶幾上摸到手機和耳機,摁亮屏幕,點開錄音,本地緩存記錄……記錄整整齊齊列著一個人名字。譚紀平2012.2.14.mp3譚紀平2012.2.15.mp3譚紀平2012.2.16.mp3……譚紀平2014.9.18.mp3譚紀平2014.10.17.mp3最后一條記錄停留在2014.10.17那天,那天之后,他們再沒有聯系過了。譚笑指尖劃過譚紀平三個字,輕聲在心里默念。譚紀平,譚紀平。紀平。這樣呢喃,恍惚間,仿佛還是當時,還是年少,還是在那段幸福的過往中。他自嘲笑笑。摒除雜念,戴上耳機,點開2013年其中一條錄音,二十四歲的譚紀平沉穩低啞的聲音穿越五年時間和空間,通過電流再次傳到譚笑耳朵里,音質有那么點不清晰。“笑笑,睡了嗎?”譚笑單手搭在眼睛上,黑暗中,他低低和當時自己同聲回答:“還沒呢。”“今天累不累?”“不累啊,你呢?”累啊,坐了一天飛機,你呢?譚紀平似乎撐了個懶腰,有點倦怠,“還行,你明天有課嗎?”那時候大四的自己正在實習,要是有課,就可以光明正大不去公司,心情很好,語調稍稍揚了起來,“有啊,上午一節專業課。”沒有了,我工作了。“等你下課,我去接你。”“行啊,不過你低調點兒啊,譚公子。”唉,都說我工作了。譚紀平帶著淺淺笑意,“都聽你的。”“乖了。”乖。“頑皮。”“哼哼,我困了。”好困了。“嗯,早點睡。”“你也早點睡,晚安。”你也早點睡,晚安。這里空了幾秒,因為兩人聽著對方的呼吸,誰也沒掛掉電話。幾秒之后,譚紀平說,“我愛你。”錄音停止。一切歸于平靜。“……我也愛你,晚安。”說完這句,譚笑彎起嘴角,酣然入夢。其實他并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這樣詭異甚至可以說有些變態的自我欺騙行為。他甚至記不清和錄音對話是從一千四百多天前的哪一天晚上開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