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薇撇開目光，知道服務生拿著菜單離開。

    “你覺得這個餐廳怎么樣？”史蒂夫問。

    聞言，奧莉薇轉回頭，打量了一下整個餐廳。這是一個很普通的西餐廳，在大廳的正中央有一架三角鋼琴，鋼琴前有一個樂師正在吹薩克斯。

    “還可以?！眾W莉薇說。

    餐廳就是普通的餐廳而已，不過她很喜歡有人在演奏樂器。

    史蒂夫問完這個問題就沉默了。奧莉薇發現了他的不對，她開口道，“怎么了？”

    史蒂夫抬起頭，他的藍色眼眸神色十分復雜，帶著許多奧莉薇看不懂的色彩。

    “這家餐館，其實是前年新開的。”史蒂夫開口道，“但是在二戰前……這里曾經有一家布魯克林最好的飯店之一，你還記得嗎？”

    奧莉薇想了想，然后她沉默了。

    見狀，史蒂夫勾了勾嘴角。

    “你不記得是正常的。因為對你而言，并沒有昂貴的飯店，所以你不會記得它的。”史蒂夫垂下目光，他輕聲道，“但是我記憶很深刻，因為每次去你家接你的時候，我都會路過這個餐廳?！?/br>
    “你知道我那時很窮，我每次看到餐廳里的那些客人們的時候，便在想，這里的人才和你是同一個階級?！笔返俜虻溃曇糨p柔，“在這個飯店吃一頓，花的錢或許是我幾個月、甚至半年才能掙到的。我那時最大的愿望就是帶你來這里吃飯，就好像想證明自己什么?！?/br>
    奧莉薇沉默了，她注視著史蒂夫。

    “你應該明白，我從來都不需要你證明什么。”奧莉薇說。

    “我知道?！笔返俜蛘f。“可是我想給你我覺得最好的東西，哪怕這個東西對你而言是稀松平常的?？晌夷菚r候太窮了，一天多打幾份工，攢的錢也只夠給你買一束好玫瑰花而已。我們分手的時候，我都沒有攢下來錢?！?/br>
    兩人之間忽然陷入了沉默。他們互相注視著彼此，過了半響，史蒂夫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一個世紀過去了，我終于帶著我心愛的姑娘來到我心儀的餐廳。結果餐廳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餐廳，而你也要再次離開我了?！?/br>
    “這就是命運，史蒂夫。這就是人類和吸血鬼之間的命運，終究會世事境遷?！眾W莉薇輕輕地說，“你愛的那個姑娘在19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你們的愛情已經結束了。而我是吸血鬼，你的感情對我而言不值一提。我對你來說也不是必備品，世界上的好姑娘那么多，你總會找到一個比我更適合你的人類女孩?！?/br>
    史蒂夫注視著奧莉薇。

    “那你呢？”他問。

    “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眾W莉薇輕輕笑道，“我會活著，一直活著，看著你變老，看著你死去，看著你的子孫長大、變得比現在的你還要大，然后再老去，他們還會有下一代的孩子……而我，一直都會這樣。直到有一天，”

    奧莉薇停頓了一下，好像喉舌忽然干澀，但是她仍然保持著微笑。

    “直到有一天，‘羅杰斯’這個姓氏對我再也沒有任何特殊意義，最后消失在我無盡的生命當中?！?/br>
    奧莉薇似乎已經是故意這樣做的了。她要刺痛史蒂夫的心，讓他明白她已經變了。讓他放棄她，做回那個被人人敬仰的美國隊長。

    他必須要放棄她。

    為了他好，也為了她好。

    奧莉薇微笑著、冷冷地注視著史蒂夫。

    她忽然感謝吸血鬼不會流淚，這讓她看起來無情了許多。

    放棄吧。

    放棄她吧。她心里默默地說。

    她只是一個嗜血的無法控制自己本能的怪物而已，放棄她、拋下這一切吧，他擁有著完全光明的世界，而這個世界并不應該被她這樣的黑暗玷污。

    她不值得。

    奧莉薇微笑地注視著史蒂夫，史蒂夫也注視著她。

    緊接著，史蒂夫伸出手，在奧莉薇錯愕的神情下輕柔地撫摸向她的臉頰。

    “別難過了。”然后，男人說，“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的。”

    ☆、072

    在美國隊長的強烈攻勢下, 奧莉薇已經到了全面瓦解的邊緣。

    可是, 讓她完全被說服的原因, 不僅僅是史蒂夫, 而是班納博士的來訪。

    此時，兩人坐在河邊的長椅上。樹木郁郁蔥蔥, 孩子們在遠方玩鬧，這幅景象看起來十分美好。

    “隊長認為我們兩個應該聊聊?！边@個很和善的男人用手指抵了抵眼鏡, 開口道, “我們兩個遇到的狀況很相像。你現在煩惱的事情，正是當年的我曾經經歷過的苦難?！?/br>
    “不，我們兩個不一樣?！眾W莉薇小聲說，“你是超級英雄，而我只是……”

    剩下的話, 奧莉薇沒有說出來。因為班納伸出手附在她的手背上, 目光溫和而有力地看向她。

    “不, 我們是一樣的?！彼Z氣柔和堅定。

    接下來，班納博士跟她講了自己的故事。

    “這個身體曾經由兩個意識共享, 一個是我, 一個是浩克?！卑嗉{說，“每當我過于憤怒的時候就會失去理智, 而班納就會不受控制的跑出來大砸大打，造成很大的損失，甚至有幾次差點危害到普通民眾。”

    “我曾經也因此十分痛苦，我將浩克看為病毒、一種怪物, 我與他共處的這么多年，大部分時間都在用于想辦法剔除掉浩克，以此恢復‘正?！?。”

    班納注視著奧莉薇。

    “終于有一天，我不再視他為洪水猛獸，我接納了他，就像是接納了自己。后來，我們變成了更好的人，更好的班納和浩克。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給你將這個故事嗎，奧莉薇？”

    奧莉薇低下頭，她小聲嘀咕道，“你在類比我現在的狀態？”

    “是的。其實我們面臨的痛苦是同樣的。我當初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而感到痛苦，而你，你在因為自己無法斷掉血液而痛苦?！卑嗉{說，“我們都有失去控制、被‘欲望’控制的時刻。我知道那讓你很痛苦，畢竟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感覺并不好受。可是奧莉薇……不要排斥它，相信我，那并不是什么丑陋的東西。與之相反，那就是你的一部分。當你接受了它，也就接受了自己。”

    奧莉薇沉默不語。

    班納的話讓她陷入沉思，可是仍然有一個大石頭壓在她的身上。

    “可我只是一個吸血鬼而已……”

    “為什么要用‘只是’二字呢？”班納注視著奧莉薇，“吸血鬼是更加強大的人類，就像是變種人的加強版。你因為吸血鬼基因而與眾不同，其他超級英雄也是因為自己的超能力而如此出眾，你們之間有什么區別呢？”

    他伸出手，輕輕地搭在了奧莉薇的肩膀上。

    “我有一個憤怒的浩克，而你有一個貪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