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大, 如果經(jīng)常換地方，那人力物力將是巨大的損耗，所以我們判斷, 位置固定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說林問江家中有個密室，如果能知道密碼就好了，里面肯定有很多資料可以幫助到我們, 對我們而言，也是非常有力的證據(jù)。”

    “現(xiàn)在，先別告訴晚晚她伯母的事情吧，醫(yī)療隊那邊的大部分隊員都失聯(lián)了，等到能聯(lián)系上，遺體應(yīng)該會送回國。”

    “你爸爸是緝毒英雄，你伯父也是，不要辜負(fù)他們的希望。但也要保護(hù)好自己，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才能保護(hù)你想保護(hù)的人。”

    戚騰說完這些后，就離開了。

    夜已深，沈知晝卻絲毫沒有倦意，他走到窗邊，注視著戚騰的車子離開，化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際。

    他一揚(yáng)手，推開窗戶。

    夜風(fēng)習(xí)習(xí)入室，他虛掩著打火機(jī)的火苗，點了支煙。

    六年前，他離開港城去臥底，戚騰就從警局和警校同時離職了。

    一方面是與他相關(guān)的人越少越好，為了保護(hù)他，另一方面，也一直在四處斡旋，打通毒販的關(guān)系，好創(chuàng)造接近林問江的機(jī)會。

    現(xiàn)今他深受林問江信任，又有戚騰和警方特情化身為“東南亞毒販”推波助瀾，天時地利，就差人和。

    身后，突然傳來桌腳被碰到的凌亂聲響。

    “……”

    沈知晝撣煙灰的動作頓了頓，回頭遙遙一望。

    晚晚站在那里，離他不遠(yuǎn)，她見他看過來，緩緩地，收回了剛才不小心撞到桌腿的腳。

    她眼里波光盈盈，分明噙著淚。

    他以為是她碰疼了，走過去，關(guān)切地問：“怎么下來了？不睡覺了嗎？”

    剛戚騰還在時，起先與他只聊些有的沒的，顧左右而言他的意味很濃，明顯是怕隔墻有耳。

    等樓上燈滅了，他還上了趟樓，確定她睡著了才又下來，才敢和戚騰談?wù)隆?/br>
    她現(xiàn)在，是警方要緝捕的對象林問江的小女兒，可她把與那個家有關(guān)的所有事，包括曾經(jīng)的家人給予她的溫情忘得一干二凈了。

    她與他的關(guān)系，與戚騰的關(guān)系，又足夠微妙。

    今晚她出現(xiàn)在這里，夾在兩邊之間，戚騰顯然也很為難。

    那她呢，她會怎么選？

    沈知晝今晚帶她過來，也也只是一時興起。

    他怕她留在那里，林槐會再次傷害她，萬一林榣不在她身邊——可就算是林榣在，他也不夠放心。

    林榣說到底，還是林槐那邊的人。

    他聽說了，林榣無論如何都會嫁給林槐的。

    “——晚晚？”他掐了煙，察覺到她不大對勁，走過去，又問，“你怎么了？”

    “沈知晝……”

    她一手扶著餐桌的邊沿，稍稍才能支撐住發(fā)虛的雙腿。

    她的指尖，死死摳入木質(zhì)紋理的縫隙中，像是要把他的秘密，他心底所有對她有所隱瞞的事情，全都掘地三尺。

    直至指節(jié)發(fā)白，她抬起頭，直盯著他，要望入他心底似的，而她的聲音，也一如從齒縫里硬生生地磨出來那樣：

    “我媽……她到底怎么了？”

    沈知晝一驚。

    關(guān)于許凌薇的事，剛才戚騰還跟他聊了許久，還有遺體回國如何安放，骨灰處置事宜……

    她都聽見了嗎？

    聽到了多少？

    他心驚不妙。

    “……我在問你，我媽到底怎么了——你伯母，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她頭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歇斯底里。憤怒的悲傷沉重地擂痛了心口，澀澀生著疼，幾近說不清完整的話。

    他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他的臉色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從得知許凌薇的死訊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裝出一副與平時無差的模樣。

    就算是她現(xiàn)在在面前大聲地質(zhì)問她，他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

    他知道裝不了多久，可沒想到她會這么快知道。

    “……你為什么，從來都是什么都不肯告訴我——”她的話還未說完，豆大的眼淚便從眼眶中洶涌而出。

    她痛苦地扶額，想說的是后半句話，便被破碎不堪的嗚咽聲吞噎回了嗓子中：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訴我嗎……你是準(zhǔn)備像你之前一走了之突然消失那樣，還是什么都不說嗎……為什么總是要我猜呢？為什么后知后覺的，總是我……”

    他嘆氣，遲遲地出聲：“……晚晚。”

    “你走了那么多年，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她的情緒接近崩潰，揪住他胸口的衣服，無力地拉拽著他，淚眼朦朧一片，“沈知晝……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訴我……”

    他低垂著眼，看著她這般崩潰的模樣，不由地鼻腔也酸了一陣。

    頭一回，有了想哭的感覺。

    “她走也是……她沒問過我在這邊該怎么生活，沒問我……想不想回去那個家，也沒問過我……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拋下我就走……你們，為什么都這樣……”

    她哽咽著：“向來是什么都不對我講，到底有沒有……把我當(dāng)過你們的家人？還是說到底，我只是個撿來的……外人？”

    ——她怎么是外人？

    他心口隱隱生了痛。

    一揚(yáng)手，沉默地抱住她，將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前，任她撕扯著他的衣服，捶打著他，他張了張唇，想說些什么，卻依然是緘默無言。

    這一刻，說什么都覺得蒼白無力。

    “你如果，在我發(fā)現(xiàn)你在當(dāng)臥底之前就死了，犧牲了……你是不是，到死也不會跟我說……你一直憋著，有意思嗎？”

    她伏在他胸前，任淚水濡濕了他前襟的衣料，咬著唇，有一下沒一下，低低地啜泣著：“……那時候，你會后悔嗎？”

    “我現(xiàn)在，就后悔了。”他沉聲地說，擁她更緊了一些，環(huán)住她柔弱纖細(xì)的肩，揉了揉她后腦勺的一縷發(fā)，似是安撫。

    “晚晚，我很后悔。”

    “……”

    “我很后悔，當(dāng)時一聲不吭就走了，你說的沒錯……如果我已經(jīng)死了，死的那一刻，我一定會很后悔。”

    她埋在他胸口，聽他這么說，又一次開始掉眼淚。

    “但我也不后悔，”他說，“如果提前告訴你了，一想到你會為我提心吊膽，時刻擔(dān)心我死掉，沒辦法好好生活，好好長大……我會更后悔。倒不如就什么也不說就死了……這樣也好。”

    她泣不成聲。

    不僅僅是他。

    他從事的是無比榮耀，也無比高危的工作，多少與他相似的人，隱姓埋名，甚至都不能對家人坦白自己在從事怎樣的工作，最后就算是死了……

    “——就是死了，我也不希望你知道。”他似有若無地嘆了聲說，“死了，就死了吧。”

    “沈知晝——”她忽地怒聲，狠狠地推開了他，“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