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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呂明楓帶來的媒婆當場履行了媒婆的職責,替雙方交換了庚帖。 留下了聘禮后,呂明楓帶著人滿意而歸。 等他們人都走后,謝悠然這才如虛脫了一般,跌坐在了椅子里。 心臟的位置,仿佛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嗖嗖地灌了進來。 謝保順遲疑地上前,剛叫了一聲大女兒的名字,就被她冷言打斷:“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 謝保順所有的話,便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呂明楓走后,整個謝宅一片愁云慘霧。 按說,以謝家的身份條件,能跟昭陽城最負盛名的富商呂家結親,那是天大的榮幸。 可眼下,大家誰都高興不起來。 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這門親事是怎么來的,大家也都知道,這門親事,謝悠然答應得有多么不情愿。 她若不是為了救父,若不是為了保全這一大家子人,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畢竟,她跟韓墨辭的婚約在前,更何況,他們才是真心相愛的。 被人掐住了命門,被逼低頭的滋味并不好受,因此,盡管這是一門高攀的婚事,但是,整個謝宅上下,并沒有一絲喜悅的氣氛,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連下人們臉上都不見笑容。 謝保順和楊氏坐在堂屋里,看著庭院里那十個箱籠的豐厚聘禮,心里頗不是滋味兒。 兩人已經坐在這里很久了,可誰也沒有起身,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謝保順木著臉,楊氏無聲地抹著淚。 沉重沉默的氣氛在整座謝宅蔓延,直到大門被捶得震天響。 鄭婆子去開門,劉氏風風火火地奔了進來。 一進門就嚷道:“大哥大嫂,怎么回事?我聽說你們應下了呂家的提親?” 楊氏請她坐下,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你知道了?” 劉氏道:“哪能不知道呢?如今整個村子都傳遍了,爹也知道了,在屋里發了好大的脾氣,還讓我來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悠然不是已經許給老韓家的墨辭了嗎?怎么又能許給呂家呢?大哥大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楊氏抹著淚道:“我們也沒有法子,還不了錢,只能答應人家的要求。” 劉氏糊涂了,“這跟還錢又有什么關系?” 楊氏便將呂家乃東升賭坊幕后老板的事說了,劉氏聽了目瞪口呆。 “怎么會這樣?”她跺腳道,“大哥,這回你是真惹下了大麻煩了。” 謝保順低下頭,將臉深深地埋進了手掌心里。 他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可是,世界上沒有后悔藥賣啊。 劉氏皺眉道:“那老韓家怎么辦?你們答應了呂家的提親,就只能跟他們解除婚約了,他們會同意嗎?” 楊氏苦笑,“我和四寶他爹也在發愁呢,如今我們哪里還有臉去跟人家說這事……” 劉氏安慰道:“韓獵戶是個好人,知道你們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自是不會為難你們的,只是……” 她嘆了口氣,道:“兩孩子的感情好,我們平時也都看在眼里的,眼下活生生棒打鴛鴦,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楊氏黯然道:“這事兒是我們做得不地道,對不起人家,我都沒有臉去面對人老韓家……” 劉氏問:“悠然呢?這孩子沒什么反常的吧?” 拿自己的終身幸福來換家人的平安,這丫頭做的犧牲也太大了。 楊氏道:“在她自己的房間里,安然和怡然陪著她呢。” “這孩子心里肯定很難受。”劉氏點點頭,“就讓兩個meimei好好陪陪她吧,安慰安慰她。” 劉氏也不知道說什么了,陪著夫妻倆坐了會兒,也就起身告辭了。 經過庭院里看到那十個箱籠里的各種貴重聘禮時,內心很是感慨了一番。 要說這呂家也真是有錢人,出手真是大房,這些聘禮的規格,真是趕得上求娶高門大戶之女了。 可惜啊,呂家人行事卻太卑鄙,太不光明磊落,這樣的人家,悠然就是嫁了也不會幸福。唉! 劉氏搖搖頭,惋惜地走了。 回到家里把這事兒一說,謝保安倒沒什么表示,一如既往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是埋頭吃飯,倒是老謝頭愣神了許久,最終喟嘆了一聲,什么也沒有說。 第438章 上吊自殺 是夜,大抵連老天爺都察覺到了這人世間有太多的無奈和悲傷,今夜的月光,格外的冷。 銀灰清冷,秋露成霜。 晚餐謝家人基本都沒什么胃口,面對著一桌子的美食,誰也沒有動筷子。 一家子都心情沉重,獨有謝悠然面色正常,淡笑道:“吃啊,你們怎么不吃?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這一米一粟可都是咱辛苦掙來的,浪費糧食可就不好了。”說著,她帶頭夾了一筷子菜,合著米飯吃了起來。 “吃吧吃吧,今晚的菜做得不錯,周mama,你這廚藝越發精益了。”她甚至還笑著,夸獎了做飯的周婆子一嘴。 周婆子受寵若驚,能得到廚藝精湛的大姑娘一句夸獎,她也很高興,“大姑娘喜歡吃,就多吃一點。” 其他人何嘗不明白謝悠然是在強顏歡笑安他們的心?于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紛紛拿起筷子,低頭扒飯。 謝悠然掃了一眼,發現少了一人,“我爹呢?” 楊氏黯然道:“你爹說他身子有些不舒服,先睡下了。” 謝悠然點點頭,“嗯。” 一頓飯,大家吃得如鯁在喉,飲食難安。 飯后,謝悠然吩咐周婆子:“周mama,去準備一份餐食,我送過去給老爺。” 周婆子應了:“哎。” 餐食準備好了之后,草芽用盤子托著,跟著謝悠然去了后院主屋。 但是,敲了半天門,沒人來開。 謝悠然皺眉,“爹,我是悠然。你把門打開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屋里傳來了異響,有什么東西被蹬倒在地的聲音。 謝悠然心里一緊,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了。 她一腳踹開了房門,帶著人沖了進去。 只見屋子的正中間,橫梁上,赫然正吊著一個人。 正是謝保順,他將白綾搭于橫梁上,套住了自己的脖子,踢掉了腳下的小板凳,此刻,正手腳胡亂地掙扎著。 白綾勒得他喘不過氣來,一張臉憋得通紅,不停地翻著白眼皮,那模樣看起來十分的猙獰可怕。 “啊……”草芽沒見過這個,頓時發出一聲尖叫。 謝悠然臉色一變,找到一把剪刀,飛身就撲了過去,剪斷了白綾,將謝保順救了下來。 “爹,你這是要做什么?”她又驚又痛,怒聲呵斥。 謝保順癱倒在地上,涕淚橫流,嚎啕道:“悠然,爹對不起你,只能以死謝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