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看著看著，忽然想到了藍色晶石里面的黑色種子，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該不會……但我不是已經(jīng)……怎么會……”野狼震驚地看著灰。

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灰竟然對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補全了他話中的空白：“你是不是想說：‘你該不會是已經(jīng)成為了魔種的宿主，但我剛才不是已經(jīng)毀滅了種子嗎，怎么還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灰像是突然又變了一個人，雖然皮子依舊是那個皮子，但里面的芯子卻不再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小淚包。眼前的灰，野狼也說不清楚，但感覺，有著與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蒼老與成熟。

眼前的灰，到底是誰？

或者更準確地問，應該是眼前的灰，到底是哪一個灰？

“抱歉，因為實在是很久沒有見到你了，所以一時沒控制住，本色出演了。嚇著你了吧，不好意思。”灰變笑邊搖頭，“其實現(xiàn)在回頭看，當年的我還真是挺幼稚的。不過，真好。這世上什么都會變，唯獨你不會變，還和當初一樣。”

“至于你剛才的問題，答案很簡單。”灰笑著說，“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其實早都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剛才不過是幻境而已，你又怎么可能改變過去的事情呢。”

所以……

“這十年全都是假的！？”野狼覺得自己簡直要瘋。

灰眨了眨眼睛：“啊，也不能說全都是假的，大部分還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只不過在細節(jié)上有一些小小的修改而已。比如說，第一次見面之后，你其實并沒有把我?guī)Щ睾Ｉ竦睢Ｎ覀兪呛芏嗄暌院螅菍霉饷髦裣蚝Ｉ窠璞鴷r，才再次相遇的……”

“等等！”野狼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打斷灰的話，“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三萬年？四萬年？還是兩萬年？”灰困惑地想了一會兒，但是由于時間實在是太長太長了，所以他也搞不清楚了，反而問野狼，“塞壬，你現(xiàn)在幾萬歲了？”

年齡的單位什么時候變成萬了。野狼抓狂：“我連二十歲都不到，你是想讓我二十除以萬，然后變成零點零零叉歲嗎？”

話剛說完，灰還沒有回答，野狼自己就愣住了。

咦？

事情不太對勁。

我為什么會認為自己連二十歲都不到呢？

野狼舉起自己的雙手，看到一對白胖胖的小手，他又低下頭，看到一條嬌羞的小尾巴。

從外貌上來說，野狼應該是條已經(jīng)兩百六十多歲的小人魚了，怎么會認為自己連二十歲都不到呢？

等等，塞壬……

為什么灰剛才是叫他塞壬，而不是叫他野狼呢？

等等等等，我就是塞壬啊，海神波塞冬的長子塞壬，他沒有叫錯名字啊。野狼又是誰？這名字從哪里冒出來的？

到底什么是假的，什么是真的？

我到底是誰？

野狼徹底混亂了。

世界仿佛突然成了一張畫紙，而黑霧則是灰手中的畫筆，沾滿了nongnong的墨汁，一筆一筆將世界涂黑。

黑暗快速彌漫開去，灰仰頭看了一會兒，不感興趣地低頭，溫柔地看著野狼說：“其實我一直搞不懂，你究竟喜歡的是什么類型？很快我們又能重新開始了，這一次，我盡量按照你的喜好來。所以，告訴我你喜歡什么類型的人，好嗎？”

野狼越想越頭疼，到后面已經(jīng)是頭疼欲裂，耳朵嗡嗡直響，壓根兒沒聽到灰說了什么。

他把手指插進頭發(fā)里，為了抵抗頭疼，努力保持一絲清醒，而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但還是沒用，野狼再也無力再繼續(xù)站著，抱著腦袋，滾倒在地。

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野狼已經(jīng)痛到去撞墻了，長長嘆了口氣，朝野狼游過去：“世界重建的過程中，記憶會發(fā)生紊亂。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因為你排斥反應很劇烈，我一時不忍心，所以只是把舊的記憶暫時封印住，并沒有把它們徹底清洗掉。”

“不過沒關系，我會立刻糾正這個錯誤的。”灰張開手臂，緊緊環(huán)抱住野狼，阻止他繼續(xù)撞墻。

野狼根本就不知道灰在干什么，仿佛整個世界都離他遠去了，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有一個錘子在重重的敲擊著自己的腦袋。一下一下，撞得他的世界分崩離析，一下一下，敲碎他世界的地基，所有的記憶全都亂了套。

我他媽的到底是誰！！！？？？

“我親愛的塞壬，”灰親吻野狼的額頭，“忘記吧，把一切都忘掉吧。”

當灰的嘴唇離開野狼額頭時，一縷白色的煙霧從親吻之處鉆了出來——那是野狼的記憶。

野狼雙眼失神地看著灰。

灰用力一吸，將記憶吸進自己的肚子里。

野狼的眼睛慢慢的閉上了。

灰雙目緊閉，像是一只嘗到美食的饕餮般，美滋滋地享受著剛吃到的記憶。

但是，他享受的表情，卻突然一僵，灰猛地張開眼睛，露出了驚悚的表情：“不！怎么會是這樣！？”他尖叫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野狼猛地張開了眼睛，紫色妖眸迸射出詭異寒芒。

此時的野狼看上去與平時完全不一樣，渾身說不出的邪惡，甚至，他的嘴角竟然還勾起了壞笑。

“我還以為是誰吵醒我，原來是你啊，我親愛的‘老朋友’。”野狼瞇著眼睛打量灰，從狹長的眼縫里，閃過一絲藍光。

灰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為什么是你！？你不是應該早就已經(jīng)……”

后面的話，灰再也說不下去，因為野狼的眼神叫他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已經(jīng)豎了起來。

野狼忽然舔了舔嘴唇。

灰看到這樣的野狼，簡直都被嚇破了膽子，如臨大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后退去。

整個世界的黑霧也都快速朝后退去，平地驟然刮起劇烈的暴風。

然而，一只手，一只細嫩白皙的小手，如閃電般沖出暴風，一把死死掐住灰的脖子。

說來奇怪，剛才還能煽動整個世界的灰，竟然真的就被這只小手給制服，完全無法動彈了。

“放開我！你居然還沒死！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別妄想還能夠繼續(xù)隱瞞下去。光明是絕對不會饒過你！神界都會討伐你的！整個世界都會與你為敵的！”灰憤怒地瞪著野狼。

野狼“哦”了一聲，無所謂地說：“那又如何呢？”

灰愣住，錯愕地看著野狼。

“話說，你是不是比以前胖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