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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強烈的怨恨,無論是父子還是君臣,任何關系,都已經徹底決裂了。 正如他和天帝。 雍唯也沒有說話,只有風雪更加肆虐。 胡純的睫毛都沾了濃密的雪花,眼淚凍成了冰,她的話斷斷續續,不知道是因為天寒,還是心寒,“風引,你把咪咪還給我。” 就在剛才,在搖搖欲墜的祭殿,她真的把風引當成家人,她毫不懷疑他,甚至把咪咪留給了他照顧。 “我錯了!雍唯,我錯了!”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崩潰般哭泣,“你讓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放下咪咪,我錯了,我錯了!” 雍唯從背后擁抱了她,他手上還拿著劍,他抱著她的時候,劍柄硌在她肋骨邊緣,有些疼,卻讓她格外軟弱,雍唯為她圈起小小的天地,他支撐在她身后。 “沒事的。”他淡淡地說,仿佛他的憤怒并沒引起狂風暴雪,“沒事的……我知道你會來找我,我早知道的。” 因為有了依靠,胡純一下子癱軟下來,跪坐在地上,雍唯也單膝跪下,讓她靠在自己胸膛。胡純哭得渾身發抖,頭靠在雍唯肩頭,她不斷責備自己,“我真該聽你的話,我太笨了……” 風引微微向前走了一步,胡純像看見了希望,一挺身坐起來,淚眼汪汪看著他。 風引突然雙膝跪地,他這一跪把咪咪嚇得哭起來,胡純聽了像被摘了心肝。 “風引辜負神主和夫人的信任,也決意不茍活于世。神主,請您速速答應天帝要求,在此期間,風引用項上人頭保證,咪咪絕對毫發無傷。” 雍唯緩緩站了起來,“風引,我懷疑了身邊所有的人,但是,我不愿意懷疑你。” 不是沒懷疑,是不愿意懷疑。 風引的頭低下去,他輕輕地拍了拍咪咪,咪咪和他很熟悉,很快被他安撫,含著手指看著他笑。 天帝明白,再這樣耗下去,風引的承受能力就要到達極限。他也顧不上最后一絲親情遮掩,抬手一揮,一道凌厲的掌風直逼咪咪而去。 胡純發出一聲慘叫,人向前撲倒在積雪上,仿佛被擊中的人是她。 雍唯已經準備瞬移過去,卻在最后一剎那停住。 咪咪還在微笑,這笑容落在風引眼中,極端可愛,他的血落在咪咪的衣服上,他歉疚地去擦了擦。天帝的掌風被風引用血rou之軀擋住,實實在在劈在他的肩頭,血濺了一地。 天帝沒有責怪風引,或許這一擋,正是他所盼望的,不然傷了咪咪,也等于喪了天倫和良知。 “好,我答應了。”雍唯站直了身體,長劍也被收回到靈脈中。蒼茫風雪中,他,他的這句話,都顯得無奈刻骨。 “嗯。”天帝滿意地點點頭,似乎也松了一口氣。 胡純趴在地上,臉無力地埋進雪中,她的愚蠢,她的大意,讓雍唯輸得一敗涂地。 炬峰憐憫地看著她,緩緩說:“你終于不笑了,因為你終于看清了世間的惡,懂得了真正的哀愁。”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楔子一樣,狠狠錘進胡純的心里。 是的,她已經見識了很多的惡,這些惡傷害了她,更傷害了雍唯,現在又傷害了咪咪。哀愁,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去解決,甚至很多時候,沒有辦法去對抗。正如眼下,她感覺到的痛苦,雍唯是她的數倍,她幫不了他,她只能責怪自己。 胡純慢慢地站了起來,眼神飄忽,神情迷茫:“我付出的代價,全是因為……信任。” 她的眼神恍惚地飄到炬峰身上,又看向天帝,再看向風引。 “胡純!”雍唯低低叫了一聲,聲音里竟有驚訝和恐懼。 胡純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慢慢升高,沒有駕云,也沒有御風。她的心情似乎很平靜,卻有一股隔絕在她五感之外的憤怒在她的血脈里奔涌,她能感知到,卻沒辦法體會,那股憤怒像有了獨立的意識,要充斥她,控制她,把她的神智壓縮得越來越小。 “胡純!”雍唯仰頭看她,震驚甚至無措。 胡純發現自己的頭發被這股憤怒的力量沖得披散下來,如在狂風中飛舞,可周圍并沒有如此狂獵的風。 “魔變!”天帝駭然。 胡純覺得頭很熱,像發燒了,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周圍的雪不知道被什么擋開,在她身周形成一個球狀的空間,無風無雪,可她的頭發和衣服卻像處于風暴之中。有幾縷頭發飛到胡純眼前,胡純發現,發色已經變為銀白。 她咦了一聲,驚訝地想抓一把頭發來看,這才發現已經無法控制身體了,她像一具木偶,被莫名的力量牽引著,改變著,自己卻毫無知覺。 “她到底怎么了?” 她聽見雍唯向天帝嘶聲喝問。 “她得到仙力的方式本身就有違天道,若積累到一定程度,大有可能淪為魔物。”天帝沉聲道。 胡純明明聽懂了,卻又好像更糊涂了,天帝和雍唯的聲音似乎離她很遠,遠得有都回聲,可咪咪的聲音卻離她很近,近到好像就在她懷里,看著她笑時發出可愛的奶聲奶氣。 心念明明已不隨她的意志走了,可她想到了咪咪,人突然急速地飛掠向風引,快得像一道光。 她太快了,快到風引來不及躲,也來不及退后,他下意識地蜷起身子,把咪咪徹底護在懷里。 就連胡純自己都沒看清過程,她是怎么搶回咪咪的,好像做夢,一下子就已經到風引身邊,一下子就把咪咪抱回懷里,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只見地面上如同血潑出來的一幅畫,刺目殷紅,骨rou離析。 所有人都驚恐地向后退了兩步,兩方之間的距離被拉得更大了。 咪咪重回娘親的懷抱,卻突然大哭起來。 胡純害怕了,怕得渾身血液都冰冷起來,只是眨眼之間,她就殺了風引,把他化為雪地里殘忍恐怖的一幅血rou圖畫,那咪咪呢?她無法控制自己,會不會僅僅是一個閃念,咪咪也便死得支離破碎? 胡純艱難地扭頭,身體不受控制,脖子也只是微微側了側,眼睛只夠看見站在兩方中間,沒有動的雍唯。他似乎無法面對這個情況,麻木僵硬地站在雪地里,面無表情。 胡純想示意他過來抱走咪咪,她習慣性地想抬起手臂,把咪咪向他的方向送,可是手臂毫無反應,胡純流下眼淚,她真的怕這雙似乎已經不屬于她的手臂傷害咪咪。 雍唯一直在看她,立刻看懂了她的眼神,他向她走了一步,就聽天帝斷喝:“別過去!” 所有人都被這一喊嚇得微微一抖,包括炬峰和辰王。 胡純的詭異變化,殺死風引的血腥手段,讓這些見慣屠戮殘忍的神仙也不寒而栗。 雍唯也頓住腳步,他并不怕胡純,就算變成魔物,那也是胡純。可他真的怕,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