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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頭看向跪于身后的少年,對方麥色的皮膚在燭光掩映下顯得很是俊朗,眸色如墨、漆黑幽亮,一談一吐皆為不俗,聲音沉穩有力,言辭有理有據,實在讓人贊賞。“其實這件事,原因無他,是因為楚莊王墓室被盜,楚威王知曉之后又沒有在墓室中找到和氏璧,以為是蕭國之人盜走,便派人到處絞殺蕭人。后來有一位蕭人口吐真相,說和氏璧根本不在楚莊王墓室中,他們并沒有找到和氏璧。事實上這位蕭國先人說了謊話,蕭人找到了和氏璧,只是不是在楚莊王的墓室,而是在樊姬的墓室。樊姬面如生時,尸身明艷照人,就恍若睡著一般,她的手中,正是那塊和氏璧。而楚莊王早已化做一堆枯骨。”蕭讓的聲音伴著燭火“嗶嗶啵啵”的爆裂聲在殿中流動,有絲絲寒意順著人的耳膜鉆進脊背和四肢。火光搖曳中,他們似乎看到了那個陰森詭譎的墓室,美人長睡,英雄化骨。華陽夫人好半晌之后才回過神道:“然后呢?”蕭讓道:“動手拿和氏璧的人,當場七竅流血而死。隨后他們就退出了墓室,再也不敢打和氏璧的主意。”“為何要盜玉?”扶蘇忍不住開口,引得華陽夫人和蕭讓都一臉詫異的看向他。蕭讓抿了抿唇道:“和氏璧中葬著蕭國數萬英魂,若能放出這些魂魄,蕭國復國并非不可能。”扶蘇啞然。華陽夫人搖頭嘆息:“蕭國滅國數百年,豈是說復起就能復起的,更何況如今列國虎視眈眈,即便蕭國真的復國,日后恐怕也是免不了覆滅的命運。”蕭讓和扶蘇一時間都沉默下來。最后還是蕭讓回道:“夫人所言極是。蕭國已覆滅數百年,后人死傷殆盡,所謂復國,不過空想。不若尋一明君,助其得天下,為天下百姓求得百世安樂。”華陽夫人贊道:“年紀雖小,眼界不俗。實在不錯。”說完,一雙眼睛又在蕭讓身上徘徊半晌,越看越滿意的笑道,“你說和氏璧不詳,但今日大王卻并無異樣,這是為何?那盜玉之人身死墓中、樊姬尸身不腐,會不會只是一個意外?”“不會。”蕭讓道,“盜玉之人無故身亡還能解釋,但樊姬身死數百年,又無寶物傍身,怎么可能保持數百年尸身不腐?這問題必定出在那和氏璧上面。而據我先人手札記載,墓室中的和氏璧靈氣本已消耗殆盡,在吸食了那盜玉之人的血氣之后才再次熒光流轉,輾轉在樊姬尸身上面。照此推測,和氏璧很可能是個吸食他人生命保持自身靈氣的邪物,當年楚莊王暴病也和它脫不了干系。它今日安分不動,恐也是被大王氣勢所懾。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大王哪日稍有懈怠,恐怕這和氏璧必定犯上作亂興起大禍。”華陽夫人面色微變道:“這樣說來,確實留它不得。”旋即又頗對蕭讓贊賞的道,“你這孩子倒是個坦誠的,日后你留在扶蘇身邊,也教人放心。”扶蘇道:“曾祖母不知,蕭讓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已經讓他拜王翦大將軍為師了。”忽然又心中一動道,“剛才說到和氏璧吸食人血氣精魂補充自身,我想了想,倒覺得它不像是在保持自身靈氣,更像是在維持樊姬生前面孔。”華陽夫人道:“你這么一說,確實有幾分像。”蕭讓拜道:“和氏璧是禍非福,若能送于他國王室,未必不是一統天下的捷徑。”華陽夫人撫掌嘆息:“果然是少年英雄,你說的不錯。”扶蘇正要說話,忽聽殿外喧嘩聲至,一宮人急急惶惶的趕來拜下:“老夫人!扶蘇公子!太后她……薨了!”殿內三人悚然站起,面面相覷。隨后,蕭讓垂首道:“這和氏璧的邪性……恐怕已經復蘇了。”華陽夫人覺得不一定是和氏璧作祟,便帶了兩人趕去太后所居的步壽宮。華陽宮與步壽宮離得不近,三人到時,太后早已死去多時,秦王正坐在殿中的案幾旁不知所思。他見華陽夫人匆匆而來,立刻起身扶了華陽夫人入座,然后命人匯報太后的情況。一宦官上前道:“回稟老夫人,太后是突發心疾身故,七竅均有出血……”未等太醫說完,蕭讓忽然舉步朝內殿走去,幾名婢女和宦官想攔,又礙于秦王在這里,一時猶豫竟然沒有攔住人,讓他直接暢通無阻的入了內殿,將太后的模樣看了個分明。秦王臉色不太好,扶蘇立刻想跟上蕭讓,以免秦王降罪與他。“放肆!”秦王憋了一口氣,最后郁郁吐出,一臉陰沉的看著頓住腳步的扶蘇。扶蘇回身跪拜道:“父王息怒,蕭讓一時心急忘了規矩,但他真真切切是出于忠心才如此莽撞,還望父王開恩。”“何來忠心,你倒是說個清楚明白,否則你們全都重罰!”扶蘇一聽,立刻把蕭讓之前說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在此期間蕭讓已經回到了外殿,正和扶蘇跪在一起。華陽夫人看得心疼,便命兩人起來回話。蕭讓又將太后的死狀形貌向華陽夫人秦王兩人說了個大概,下結論道:“確實是和氏璧所致。”秦王冷笑,半點不信邪:“豎子之言,不足為信!”扶蘇本想再勸,但見華陽夫人暗中對他擺了擺手,只好作罷。兩人向秦王請罪,華陽夫人又百般求情,又言道鄭姬產子有功,蕭讓又是她唯一的弟弟,秦王這才罷了罪責二人的心思,命兩人回宮面壁思過。六月的天帶了十分的悶熱,晚風徐來,帶來了縷縷清香。扶蘇看著身邊神思不屬的人道:“你也莫放在心上,有我曾祖母在,這和氏璧怕是興不起大風浪。”蕭讓側身看了看扶蘇,半晌之后才“嗯”了一聲道:“華陽夫人非一般女子。”扶蘇道:“自然。我雖與曾祖母毫無血緣關系,但自小便多受她庇佑,她教了我許多,是我最敬佩的女子。這世上之大,像我曾祖母這般心胸的女子,實在少之又少。”說完之后,他見蕭讓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心念一動道,“鄭姬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我必定好好待她。”蕭讓又是一個“嗯”字,扶蘇啞然失笑:“之前見你在曾祖母面前口若懸河,我以為你不是寡言之人。”風中飄來絲絲合歡花瓣,正巧落在扶蘇的發間和眉間,扶蘇正要拂去,被蕭讓伸手一擋,呆愣之下任由對方仔細而認真的幫自己摘去了。扶蘇笑道:“你這性子倒和你姊姊有幾分相像。”蕭讓眉目微轉,看向夜色中搖曳的宮燈:“我自小和jiejie分開,聚首不多,但她一向對我溫柔細心,不管我能不能收到,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