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管別人怎幺想呢？”

何竹思考著這句話，雖然趙易的話糙，但是話糙理不糙。

說起來，就在三人攤牌的那一個清晨，學長也說了類似的話。那時，自己把學長和孫晟都給拒絕了，因為他覺得對于三人來說，這樣做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可是學長卻說，最正確的決定并不是對大家都好的決定。

大巴車在高速上飛馳著，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車窗外的天空上，棉花般的云朵漂浮在離人很近很近的地方。不管是誰，只要抬頭，就能看到天空中美不勝收的夕陽。溫柔的晚霞照耀下，綿綿輕云被染成瑰麗的透澄紫色。何竹靠在玻璃車窗上，微微仰著臉，清澈的瞳孔里倒映著無邊晴空。

對大家都好的決定，究竟是什幺呢？

禮拜一早上六點，何竹準時起床。雖然還有點沒睡醒，但身體已經有了慣性。少年半瞇眼睛睡眼迷蒙，手上動作卻很利落，換衣洗漱只用了十分鐘。他穿著純色基本款T恤和運動中褲，氣質清清爽爽干干凈凈，鹽系少年感十足。收拾妥當后，他邁著輕快的步子小跑下樓。

自從三人攤牌以后，何竹一直是一個人晨練。現在他和學長和好了，不知道學長還會不會來找自己晨練呢？何竹有些緊張，又雀躍地期待。

到了一樓，何竹一眼就看到王子揚學長。

和從前一樣，學長靜靜地坐在大堂的沙發里等他。現在已經是秋天了，王子揚穿了一件針織衫，一根運動發帶把碎發全都攏到腦袋后面，露出了清秀光潔的額頭。他精神奕奕光彩照人，風格看起來自然隨意，實際上從頭到腳都是心機，也不知是多早起床悉心打理的。

見何竹欣喜地朝自己跑過來，王子揚忍不住露出微笑。兩人一同來到平時晨練的地方，打拳、跑步、去食堂買早飯。

不需要多說什幺，他們默契無間，溫馨的晨練好像從未中斷。

晨練時的好心情一直延續到上午上課的時候，何竹高高興興地坐在教室前排，就連讀著晦澀的政治學原著時，他的小臉都含著笑。講臺上的陸尚禮自然察覺到了他的好心情。下課以后，其他學生們收拾好東西，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陸尚禮叫住何竹，少年背著雙肩包停在講臺邊，跟陸老師打了招呼。

陸尚禮微微一笑，溫和道：“今天心情不錯？看來你的心事已經解決了。”

何竹重重地“嗯”了一聲：“是的，我和那個朋友已經和好了。”雖然和好的方式有些難以啟齒，但最終的結果是好的呀。

陸尚禮打趣道：“這個朋友對你來說肯定很重要，和他吵架的時候，你是那幺沮喪。和他重歸于好，你又變得這幺開心。說實話，我有點羨慕他，能這樣輕易地左右你的心。”

何竹只是羞澀地笑笑，并沒有作答。

少年想到陸老師那天的告白，還有那時，自己舍不得拒絕對方的心情。何竹有些不自在，也許，不受控制的事態到了該叫停的時候了。

于是，何竹坦白道：“他……其實不是一個普通朋友。”

“哦？”陸尚禮挑了挑眉，銀絲眼鏡泛著冷光，“不是普通朋友幺，是你的女朋友？”

何竹遲疑道：“是的……”

雖然學長說過，他不在意兩人關系會曝光，但少年還是想盡量保持低調，免得會出現什幺預料外的事情。

陸尚禮無奈地搖搖頭：“既然這樣，我是不是應該紳士地退出競爭？”

何竹緊張地盯著陸老師，陸老師明明還是一副笑模樣，可是他周身的氣質陡然冷了下來，有點像那天在車里教育自己時的嚴厲樣子了。而且聽陸老師的意思，他是不打算紳士地退出嗎？

無人的教室里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陸尚禮沒有說話，狹長雙眼微微瞇起。何竹的小心臟撲騰亂跳，腦海中不斷循環“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這一句歌。他的小手捏緊了運動衫的柔軟衣角，背后直冒冷汗，心道憋再魔音循環了，場面就要失控了，我快唱出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陸尚禮終于下定決心。他抬眸盯著何竹認真道：“這件事情不適合在這里討論，去我的辦公室里說好嗎？”

何竹有些猶豫，下午還有體育課腰上，不能遲到啊。

可是，就這樣在教室里隨意地拒絕陸老師的感情，太不尊重他了。

陸尚禮觀察著他糾結的神色，乘勝追擊地補充道：“放心吧，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不會耽誤你待會兒上課的。”

陸老師都這幺說了，何竹只好答應。他背上書包跟在陸老師后面，來到陸老師在國關學院行政樓的辦公室。

走進小小的單人辦公室，房間還是那天的樣子。陸尚禮把書本和公文包隨意放在外間的沙發上，繞過書架拉開窗簾。何竹也把書包放在小地毯上，走到辦公桌邊。

今天天氣不錯，屋里的光線比上次好了很多。秋日陽光柔和不刺眼，斜斜地灑在紅木辦公桌上。空氣里好像有漂浮的微小塵埃，那是拉動窗簾時抖起的布料纖維。

陸尚禮摘下銀絲眼鏡，繞過書桌一步一步逼近少年。何竹緊張地后退，直到后臀撞到桌子的邊緣，不得不停下。陸老師雙手撐在桌沿上，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修長勻稱的手臂和簡約腕表。

他把少年困在自己懷里，氣場溫柔而強勢。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多，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今天沒課的老師不會來辦公室，有課的老師都出去吃飯了。行政樓里安安靜靜的，辦公室的小小天地間，只有陸尚禮和何竹兩個人。

一時不察，何竹被陸尚禮的胳膊禁錮住了。

陸老師英俊的臉龐是如此得近，少年被他成熟文雅的氣息包圍了。那雙狹長眼睛失去了眼鏡的遮蔽，微微瞇起露出玩味眼神。他就像一個無奈的家長，看著自家小孩調皮搗亂一樣。

平時，少年都是坐在講臺下看著陸老師侃侃而談，現在近距離地觀察陸老師，少年覺得，此時的他和平時的氣質不一樣了。陸老師臉上的細節被放大到極致，何竹發現他的眼角有一兩道迷人細紋。

陸尚禮前途無量、風華正茂，現在的他，正處在最意氣風發的人生階段，何竹再不會把他誤認為學長。

陸尚禮越湊越近，他微微勾起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何竹纖長的睫毛。何竹雙頰粉紅，雙手撐在陸老師的胸膛上：“陸老師……”

“既然在我告白的時候，你就已經有女朋友了，那你為什幺不直接告訴我呢？”陸老師的語氣聽起來無奈而寵溺，但他氣場強勢，顯得咄咄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