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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宋的確是一日比一日強盛。 可這份強盛難道就全都是他趙雍一個人的功勞? 別的不說,她當年為了大宋殫精竭慮,幾乎付出了所有的精力才讓國庫充盈起來。 否則那些年他拿什么去養(yǎng)兵?又如何抵抗燕軍和契丹人的進攻? 她被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太上皇卻繼續(xù)道:“左楚鈺,我從不否認你的能力,更不否認你對大宋所付出的一切。 可你信不信,當年你若是沒有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安心做你的皇后,如今的大宋一定比現(xiàn)下更加強大。 說不定早幾年就滅了燕國一統(tǒng)中原。” 左楚鈺終于緩過氣來。 她冷笑道:“我當然相信,這二十年若不是我,就憑慕容皇室那些廢物,都不需要你費勁兒,他們自己就能把燕國折騰沒了。” 太上皇道:“那……” “那什么那?!”左楚鈺厲聲打斷他的話:“趙雍,你捫心自問,如果當年我不行詐死之事,你能容得下我繼續(xù)活著? 大宋一統(tǒng)中原,你還是風華正茂的一國之君,我卻早已經(jīng)成了一具枯骨!” “你胡說!”太上皇的眼睛都紅了,瞪著左楚鈺直喘粗氣。 “我胡說?”左楚鈺掙扎著從小榻上坐了起來。 “趙雍,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清楚得很。 就你那點小伎倆,那點花花腸子,以為能夠瞞得住我?” 太上皇氣結(jié)。 小伎倆? 左楚鈺至于這么看不起他? 還有花花腸子又是什么意思? 她詐死時,他們兩人成婚已經(jīng)十多年,她什么時候見他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過? 堂堂一國之君,身邊只有妻子一個女人,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 左楚鈺嗤笑道:“你身邊的確沒有其他女子,可你的心里呢?” 太上皇道:“你要這么說就沒意思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偶爾見到一個姿容不俗或者氣韻不凡的女子,難道還不能表示一下欣賞? 至少我從未想過要把她們據(jù)為己有。 好女子自然要配好男兒,那些年我可沒少給有功之臣賜婚。 再說了,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真的在乎我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么? 你分明就是怕我和別的女人生出皇子,讓趙璟的太子之位落空!” 左楚鈺分辯道:“難道我不該擔心?為了打下大宋江山,富可敵國的渭州左半城只剩下了一群勉強能夠維持溫飽的孤兒寡母。 加之我璟兒又一直不得你喜歡,我就不信你從來沒有動過多添幾名皇子的念頭!” 太上皇呵呵笑道:“左楚鈺,你是眼瞎了還是心瞎了? 朕如今難道只有趙璟一個兒子么? 朕其余的兒子難道都是和你兒子一樣的廢物么? 可朕最終把皇位傳給了誰?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么?” 一連串的問話卻并沒有打動左楚鈺。 她同樣呵呵冷笑道:“趙雍,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若非重熙實在出色,若非我早早為他定下那樣一樁婚事,若非你遭我算計命不久矣,你會把皇位傳給重熙?” ☆、第四十五章 不相見(上) 一個人到了太上皇這樣的位置,權(quán)勢、富貴、情愛……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自然也就沒有了撒謊的必要。 他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坦然看著左楚鈺:“朕不是燕國那些昏君,挑選繼承人的時候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人品。 能力可以培養(yǎng),人品卻是什么東西都換不來的。 三歲看老這句話未必靠得住,但朕的確是在重熙三歲的時候,就打算培養(yǎng)他。” 左楚鈺冷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也就是說,如果你剩下的那些兒子中還有所謂的人品更好的,重熙隨時都可以被取代。” 太上皇依舊坦然道:“世上沒有誰是不可以被取代的,朕要的是能把大宋推到另一個高度的繼承人。 重熙是個不錯的人選,可如果皇子皇孫們中間有比他更合適的,朕為何非要執(zhí)著于他? 至于你為他定下的親事,本來也只是口頭上的協(xié)議,認與不認全都取決于重熙自己。 他要是能得到朕的認可,親事便是他的,如果不能,親事便是其他人的。” 左楚鈺挑了挑大拇指,譏諷道:“趙雍,算你狠!我一直都知道你無情,沒想到我還是小瞧你了,你這個人根本連血都是冷的!” 太上皇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左楚鈺:“說得就跟你的血是熱的一樣!捫心自問,你費盡心思給朕下毒,目的是讓重熙繼承大統(tǒng)?笑話!” 左楚鈺一噎。 她給趙雍下毒,目的當然不可能全都是為了長孫。 但她和趙雍不一樣,在繼承人的人選方面,她可以選擇的余地實在太小。 兒子是個懦弱無能扶不起來的,三個孫子中,重華任性沖動,重安是個小藥罐子,唯有重熙處處皆合她心意。 她之所以算計重熙去南疆,其實就是想要同他單獨見上一面,把所有的話都對他說清楚。 畢竟他們祖孫二人從未謀面,又何談感情?就算她想要把手中的一切都交給他,也得看他愿不愿意配合。 可誰能想到,重熙對他這個初次見面的祖母,竟抱有那么深的成見。 最終事情落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她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左楚鈺的心如同撕扯一般地疼痛。 人世間最可悲的事,莫過于一個人奮斗了一輩子,臨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竟一個能夠與自己分享成功、承擔失敗,甚至是繼承自己一生成就的人都沒有。 畢竟和她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兼合作者,太上皇如何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換作從前的他,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定會直接把對方踩在腳下狠狠碾壓。 可如今的他不一樣了。 就算是要報復(fù),他也會選擇另一種手段。 思及此,太上皇淺笑道:“左楚鈺,你知道自己為何會落到今日這般地步么?” 左楚鈺一個激靈醒過神來,一抬眼就見到了對方那張暗含得意的老臉。 她微哼一聲:“你想方設(shè)法地要和我見面,不就是想顯擺自己的成功,好趁機嘲笑我一番么?” 太上皇冷笑:“朕才沒有那么無聊!今日答允同你見面,就是想要和你徹底做個了斷。 就算朕只剩下一日的生命,也不想再和你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 左楚鈺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悲涼。 趙雍想和她徹底做個了斷,也就意味著這么多年來,他其實從未有哪一日把自己給忘了。 長達二十年的惦記,是因為恨還是因為愛? 他恨自己是應(yīng)該的,可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