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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曜憂心忡忡地看著鳳凰兒:“箜兒,你很快就十三歲了,尋常沒有要緊事兒的時候盡量少用阿福,他畢竟是個男子……” 鳳凰兒眉梢微動。 司徒曜想說的居然是阿福? 貴女們身邊跟著一兩個會武的小護(hù)衛(wèi),在大宋京城里早已經(jīng)成為慣例。 譬如說侯門貴女左未曦身邊有荀朗,官家嫡女沈淑秀身邊有柴勇。 人人都做得的事情,唯獨自己做不得? 司徒曜見她似是有些不高興,心也跟著揪了揪。 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最是敏感,箜兒尤其如此,自己方才太過直接了,應(yīng)該換個說法。 “箜兒,為父是擔(dān)心你的安全,阿福那個人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出身寒門的人,萬一……到時后悔就來不及了?!?/br> 鳳凰兒輕笑道:“父親多慮了,我只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且從未與人結(jié)下仇怨,誰會想要對付我?而且阿福一直都挺好的,是不是出身寒門不重要?!?/br> 阿福身上的確有許多可疑之處,但相比于尚且算是陌生人的“父親”,她更愿意相信前者。 司徒曜都快愁死了。 看來女兒這邊是說不通了,他只能在皇長孫身上多下些工夫。 他岔開話題道:“箜兒,篌兒這兩日是住在你娘院子里么?” “父親是覺得他已經(jīng)這么大了,不應(yīng)該住在娘的院子里?” 司徒曜忙解釋道:“為父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怕篌兒會住不習(xí)慣?!?/br> 其實鳳凰兒又怎會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不管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司徒篌始終是司徒曜的親兒子。 男人不一定會在乎妻子,不一定會在乎女兒,甚至不一定在乎父母兄弟。 然而,他們絕對會在乎兒子。 當(dāng)然也有例外的,譬如她的皇祖父。 但即便是渣到極致的皇祖父,也不能說他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父王。 只不過他更在乎自己而已。 她淺淺一笑道:“阿篌雖然同我們一起回了國公府,但他并沒有住下。前日阿福他們把父親送回去之后他就去尋外祖父和舅舅們了?!?/br> 司徒曜的面色微微變了變。 這兩日凈顧著折騰,他居然都沒有想起來岳父大人和兩位舅兄也回京了。 想起那三雙蒲扇一樣的大手,真是……不寒而栗。 他訕訕道:“那也好……過兩日我的傷稍微好一點,咱們一起去給你外祖父請安?!?/br> 鳳凰兒道:“這倒是不著急,外祖父難得回京一趟,此次又是進(jìn)京謝恩,他和三位舅舅還有得忙呢。” “三位?”司徒曜有些迷糊。 “是呀,除了大舅舅和二舅舅,還有才剛封侯的涂舅舅也一并來了?!?/br> 涂、征! 司徒曜整顆心倏地一緊,自己怎的把這個人給忘了! 緊張之余,他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開始隱隱作痛。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老陳醋 上一世的司徒曜不僅沒有入仕,平日里也甚少與人交惡。 所以他三十歲之前既沒有動手打過人,也沒有挨過打。 直到昌隆二十一年阮氏病故之后,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狠揍了一頓。 而揍他的人正是涂征。 也是因為那一頓揍,他才得知各方面皆不合自己心意的妻子,其實也是有人戀慕的。 而且這位戀慕者的條件非但不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dāng)優(yōu)越。 后來他每次跪在阮氏墳頭前,除了懺悔之外,也不免對已故的妻子抱怨幾句。 有那么好的男子戀慕她,兩人又有青梅竹馬之誼,她卻是一點也不珍惜,偏生看上了自己這個混蛋。 最終他們幾個誰也沒有落下一個好的結(jié)局,死的死傷的傷…… 如今重活一世,依舊是昌隆二十一年,涂征又一次入京了。 他此次入京是因為封侯,正是人生最得意時,同上一世的哀傷絕望自是大為不同。 想來也不會有那份閑心來揍自己了吧? 司徒曜臉上擠出了一個艱澀的笑容。 涂征這次肯定不會揍自己,可他對阮氏的那份心意一定未曾減損半分。 如果…… 忍不住就問:“箜兒,你涂舅舅此次是一個人回京的么?” 他臉上的酸澀實在太過明顯,而且涂征戀慕“阮氏”的事情鳳凰兒本就是知曉的。 所以她很清楚此時的司徒曜在想些什么。 她暗暗嘆了口氣。 “阮氏”早已經(jīng)不在了。 可她卻留下了這么多的人情官司感情債,棉棉姐究竟該怎么應(yīng)付? 不免覺得眼前這“渣爹”其實也蠻可憐的。 他的妻子和女兒其實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他卻還在盤算著一家人今后該如何好好生活,甚至還在吃那些陳年的老醋。 鳳凰兒溫聲道:“涂舅母四年前走了,涂舅舅并未續(xù)弦。他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名叫涂浚,此次也一起入京了。” 涂浚的名字對于重活一世的司徒曜來說并不陌生,但他從前并沒有刻意關(guān)心過涂征妻子的情況。 現(xiàn)下聽女兒說涂征的妻子四年前便已經(jīng)故去,他的心里更是酸得都冒泡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而只要阮氏同自己分開,東風(fēng)也就到了。 可他不想同她和離,一點也不想。 女兒夭折妻子早逝,兒子成了別人口中的“殺神”。 他卻因為不愿意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而被視為“怪人”。 那些年他雖然活著,其實不過是一個喘著氣的孤魂野鬼。 所以被大雪埋死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種終于解脫了的感覺。 而如今…… 算了,不去想那些糟心事了。 盡人事,聽天命。 尚未盡全力去挽回,有什么資格去計較。 他眼中帶著nongnong的期盼看著鳳凰兒:“箜兒,為父給你和篌兒挑選的那些禮物,你見到了么?” 前日司徒曜去三房時,鳳凰兒已經(jīng)回了自己的居處。 所以她既沒有見到“父親”,也沒有見到禮物。 不過昨日她去找阮棉棉時,倒是在偏廳一角看見了兩只藤箱。 當(dāng)時英子見她好奇就把藤箱的來歷告訴了她。 只是她當(dāng)時并沒有在意,甚至都沒有去碰那兩只藤箱一指頭。 她本想說沒有見到,但司徒曜的眼神實在是太讓人心酸了。 不過要讓她為了安撫“渣爹”就去撒謊,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笑道:“昨日見到了兩只藤箱,只是并未打開看?!?/br> 司徒曜忙道:“無妨,慢慢看也是一樣的?!?/br> 其實他真是想告訴女兒,那些東西雖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兒,卻是他空閑時一樣樣淘來的,就盼著能讓他們姐弟倆開懷一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