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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娑兩個不敢耽擱,趕緊跟了進去。 一照鏡子,司徒三爺的鼻子都險些氣歪了。 狗屁的司徒明! 自己果然是心慈手軟,下手時居然還想著要顧及人家的體面。 除了一開始那一拳打在他臉上,其余全都沖著身上rou厚的地方招呼。 可那廝呢? 一共也沒打中幾下,卻給自己來了個殺手锏! 頂著這張臉,讓他怎么見人?怎么去吏部排號? “爺,您方才不是去見國公爺了么,怎的……” 蘇白都不忍心問下去了。 莫非爺又說錯了什么話惹惱了國公爺,所以被打了么? 云娑在一旁直抹眼淚,心里默默把司徒惲咒了一萬遍。 兒子離家那么多年,一見面就往死里打,誰見過這么不講道理,這么狠心的爹?! “爺,要不奴婢還是讓人去請府醫過來一趟?”蘇白溫聲詢問。 司徒曜嗤笑:“就是你去把太醫請來,爺的眼睛立時也好不了,照樣見不了人!” “那……奴婢去給您尋些傷藥吧?” “嗯。”司徒曜胡亂哼了一聲,把手里的靶鏡直接拍在了桌上。 蘇白快步跑出了內室。 正在抽泣的云娑則是直接嚇得打了一個嗝兒:“爺……” 司徒曜剜了她一眼:“哭,就知道哭!還不給爺去打點熱水來擦把臉?” “哦。”云娑也跑了出去。 司徒曜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整個人放松下來。 今日雖然受了一點小傷,他的感覺其實真挺不賴的。 難怪那么多的人喜歡罵人打人,果真是痛快吶! 這幾年他的生活習性沒有分毫改變,看外表也還是從前那個清貴的世家公子,其實內里早就變了。 確切地說是從六年前挨了那一棍子之后就變了。 剛滿六歲的篌兒,力氣竟比自己這個當爹的都大。 那么粗那么長的門閂,他小小的人兒居然能拿得動。 不僅拿得動,還能舉著它打人。 比力氣更大的是他的膽子。 為了給母親出氣,為了保護jiejie,小家伙愣是敢舉著門閂往人頭上招呼。 不是他犯賤要去護著外人,而是那門閂真砸下去,后果絕對不堪設想。 雖然有岳父大人這座大山做依靠,誰也不會真的敢把年僅六歲的篌兒怎么樣。 可背負著一條人命,兒子這輩子就毀了。 只苦了他這個做爹的,身上重重挨了一棍不說,從那以后再也沒有機會從兩個孩子嘴里聽到一聲“爹爹”。 還有阮氏……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再也沒有了溫度,更不用提眷戀。 曾經他以為自己并不在乎這樣的溫度和眷戀。 可真的失去之后,他才驚覺得自己徹底淪為了一只離群的孤雁。 阮氏這只母雁帶著一對小雁越飛越高越飛越遠,他卻陷在泥淖中無法解脫。 只能看著她們母子三人漸漸化為三個小黑點,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司徒曜越想越沮喪,連連上都傷也懶得理會了,合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他讓小廝去吏部替他排號,自己則偷偷溜出了府,連所謂的接風宴都沒有出席。 第三日他還想依葫蘆畫瓢,司徒惲卻早早派人候在他院子門口。 “三爺,國公爺在書房等您,請您隨小人走一趟。” 來人是一個直眉楞眼的小廝,一看就是那種唯主子之命是從的人。 司徒曜是真不想去見自家父親,但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過分。 打了父親的寶貝兒子,難道還不許他老人家發泄一下? “走吧。”他攏了攏大氅,隨那名小廝去了司徒惲的書房。 剛推開房門,一個空茶杯就沖他飛了過來。 司徒曜一側身,那茶杯就直接飛出了房門,重重砸在了門口的青石板地上。 清脆,而且非常悅耳,司徒三爺如是想到。 自己活了三十年,還從沒扔過茶杯呢。 等哪日心情不好一定要試一試,說不定和打人一樣痛快。 “逆子,還不滾進來!” 司徒惲的吼聲直接把司徒曜那早已經飛到九霄云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走進書房直直跪在了司徒惲面前:“不孝兒給父親大人請安。” “請安?有你這樣的兒子,老夫還能安穩幾日!” 司徒惲本想再罵幾句,可一見到司徒曜尚在烏青腫脹的右眼,怒氣頓時消了一半。 “起來吧!”他重重坐回了椅子上,冷眼睨著這個不著調的兒子。 其實司徒曜的傷已經好多了,只是和趙重熙受傷那次一樣,因為皮膚白皙看起來非常可怖。 他站起身立在一旁,老老實實地等著父親訓話。 司徒惲也不讓他坐,只淡淡道:“前兒是怎么回事兒?昨兒又是怎么回事兒?” 司徒曜低著頭道:“前兒和二哥吵了幾句,所以……昨兒怕丟人,所以……” 司徒惲被氣笑了。 在他四個兒子中,老三是最聰敏的一個,卻也是最老實的一個。 打小兒自己問什么他都不敢敷衍,都是認認真真回答。 幾時他竟學會了無賴這一套? 不僅會打人罵人,甚至還學會了油腔滑調! 他忍了忍氣道:“你二哥已經把事情經過對為父說了。他說是自己在外應酬多喝了幾杯,所以才同你發生了口角。 雖然是他不對,但你也不能動手啊,長幼有序的規矩你不懂?” 司徒曜暗暗好笑。 老二倒是乖覺! 表面上是不和自己計較,其實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想得美,不把幕后主使揪出來,他這輩子還能有什么臉面去見阮氏母子三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迷霧生 司徒曜并不稀罕司徒明在父親面前替自己遮掩。 但在外為官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接觸了不少,他的想法還是變了。 如果是六年前,他會直接把前晚兄弟二人爭斗的緣由原原本本告訴父親,甚至質疑父親治家不嚴,偏袒莫老姨娘母子。 連母親這個內宅夫人都能查出是誰對阮氏下了黑手,為官幾十載的父親會沒有這樣的手段? 既然一直都打算借阮大將軍的勢,為何不好好照顧他的愛女? 無非就是權衡利弊之后,覺得阮家和莫家哪頭都得罪不起,哪頭都不想放棄。 反正阮氏也沒有大礙,又有三房的下人們做替罪羊,時間一長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今日要是真這么做了,就相當于直接揭掉了父親臉上的遮羞布。 非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遭到父親的厭惡,甚至換來一頓家法。 如今的他絕不會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