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爛攤子，已好過集團內(nèi)訌派系傾軋，管理層人人松出一口氣。

待得理出頭緒，包澤已吃住在公司整整一周，端生24小時陪同，除卻公務助理，還兼做私人秘書，包辦一應吃食及換洗衣物。

包澤忍不住問：“端生，你薪水多少？”

端生不解其意，“年薪三十萬，年終另有獎金。”

包澤訝然，這般能力及素養(yǎng)，放在美國，他愿付三十萬美金。

“我爸在位時也這般壓榨你？”

端生失笑，“包先生這叫什么話，包總一向體恤我們，只不過非常時期，總要幫你撐過這一段，待一切進入正軌，自然不用再這樣忙碌。”

這樣厚道人品，包澤不禁又生一層好感。

“等老頭子康復，我一定向他要你過來做私人助理，年薪翻倍。”

端生被夸得不好意思，含蓄微笑，但亮晶晶雙眸出賣他內(nèi)心歡喜情緒。

包澤極少見到這般溫潤內(nèi)秀的同性，心弦撥動，發(fā)出嗡的一聲。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端生接聽，不一時，只見他激動地瞪大雙眼，發(fā)出驚喜叫聲，“包總醒了。”

“什么？”

包澤亦從椅子上跳起，搶過手機，只聽彼端方教授道：“病人還不能說話，但已經(jīng)恢復意識，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你們可以過來探望。”

兩人對視一眼，即刻沖出門往醫(yī)院去。

病房中，包總身上已撤去大半插管及儀器，包澤趕到時，只見父親對他眨幾下眼，又陷入沉睡。

方教授在旁解釋，“病人已脫離危險，但距離恢復還需很長一段時間，目前還不能維持長時間清醒，不過請放心，情況會日益好轉(zhuǎn)。醫(yī)院已配備康復治療師，后期通過訓練，病人最終應可恢復部分功能。”

包澤坐在病床邊，握住父親右手，輕輕道：“爸爸放心，我會把集團打理好。”

端生站在他身后，忍不住鼻子發(fā)酸，雙目濕潤，他悄悄拭去淚水，走出門去。

不多時，護士來趕人，包澤只得出去，他在病房外尋得端生，看到端生眼皮腫脹，鼻頭發(fā)紅，心中既詫異又震動。

“你哭了？怎么回事，你比我更關心爸爸病情？”

包澤腦中瞬間出現(xiàn)諸般豪門恩怨狗血劇情，私生子？地下情人？抑或……

端生看出他狐疑，急忙擺手，“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為董事長高興。”

包澤反問，“你怎知我想什么？”

端生只得道：“說來話長，快到晚飯時間，我們邊吃邊說。”

醫(yī)院外面即有商場及美食城，兩人尋一家安靜店面坐下，端生從頭解釋。

“包總十分注重慈善，令集團每年撥出巨款回饋社會。我是孤兒，考入大學后全靠集團贊助的獎學金完成學業(yè)。大四那年集團予我實習機會，畢業(yè)后我才能順利簽約，在本市安身立命。包總為人寬厚，十分照顧下屬，我們這些助理在他眼中猶如后輩，從來不吝指點人情世故。故此，包總于我而言并不僅只上司，還是值得敬重的長輩。若我有幸能在親父身邊長大，我希望他能做到包總一半就好。此次包總病倒，猶如失去靠山，幼時那種無依無靠感覺瞬即回返，我害怕至極。今日見到包總好轉(zhuǎn)，既高興又安心，眼淚忍不住自己流下來。”

包澤為自己猜疑羞愧萬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端生連連擺手，“不不，是我行止失態(tài)，惹人誤會。”

兩人心有靈犀，相顧釋懷大笑。

又過月余，集團財務審計完畢，上市工作進展順利，終于不必日日加班，包澤得到喘息余地，趁著下午閑暇，獨自往醫(yī)院探視。

他走到病房，推開門，只見屋中空無一人，病床前儀器均已消失不見。

包澤瞬即呼吸停滯，他不敢揣測發(fā)生何事。

這時，有護士從門前經(jīng)過，看到他面色蒼白，額上有冷汗?jié)B出，不禁驚呼，“小包先生，你可是身體不適？”

包澤顫抖發(fā)問，“我爸爸在什么地方？”

那護士頓一頓，終于明白包澤神態(tài)何以如此僵硬，即刻道：“包先生去做CT檢查，很快返回。小包先生可進屋去等一等。”

包澤心臟好似重新跳動起來，臉色亦恢復正常，“謝謝。”

不多時，護士送包父返回，康復治療師協(xié)助護士將包父抬至病床上。

包父仍不能說話及行動，但已可維持清醒，見到包澤，眨一眨眼，發(fā)出啊啊聲。

包澤陪在病床前，將這些時日工作一一敘述一遍，猶如大學時期向父親匯報學習進展，他不知道父親這種狀態(tài)下能夠聽懂多少，但此時此刻，老父猶在眼前，病弱身軀散發(fā)出熟悉氣息，已足夠令他心安。

待包父露出倦怠神色，合上眼睛，包澤停住話頭，替父親掖好被角，輕輕離開。

走出病房時，包澤嗅到醫(y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忽然停住腳步。他方才只顧同父親說話，竟忽略包父身上那獨特氣息。包父生平并無奢侈愛好，唯獨嗜好頂級雪茄，方才那股氣味正是高斯巴雪茄特有味道。只是，久病在床的病人，如何能夠吸食煙草？

包澤壓抑住心臟狂跳，面色如常走出住院樓，開車出醫(yī)院右轉(zhuǎn)，將車子停在商場，瞬即去購置一套連帽運動服及墨鏡，更換裝扮后重又溜回醫(yī)院。

他于住院部已是熟客，清楚護士換班時間，趁護士站無人時悄悄潛到病房前，如做賊般，俯下身傾聽房中動靜，只聽里面?zhèn)鞒稣f話聲。

“包總，你到底要住到何時？我們這里醫(yī)生護士一同陪你演戲，著實太考驗反應能力。”

“急什么，戲要做足，我病得這般重，總得住個半年才好出院。放心，我額外發(fā)放獎金，絕不虧待諸位。”

“并非錢的問題。包總，集團業(yè)務已經(jīng)由小包先生全盤接手，你還有什么不放心，何苦這般嚇唬孩子。不如你恢復得快些，我替你安排護工，出院后回家亦可接著演。”

“家里才多大地方，容易露陷，哪里有醫(yī)院方便。”

此際，包澤心中已洞悉一切，他直起身來，推門而入，只見方教授與包父一人一邊坐在窗前沙發(fā)上，人手一只雪茄，正一起吞云吐霧。

包澤氣笑，“真沒想到爸爸這般快即能恢復健康，方教授好醫(yī)術(shù)。”

包父與方教授不意他竟偷偷回返，騙局拆穿，不覺十分尷尬。

“哎呀，我還有臺手術(shù)要做，你們父子慢慢聊。”

方教授回過神來，即刻借故溜走。

包澤拖過椅子坐下，同包父面對面，“爸爸，可有什么話想說？”

包父不愧歷經(jīng)風雨，老辣非常，并無絲毫愧疚神色，理直氣壯道：“我不這樣騙你，你怎會回來。不孝子，不過同你吵一架，即出國去十幾年不回家，你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