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壓制‘它’，保持神智清醒，卻沒想到，有些事情是潤物細無聲的。”秦湛頓了頓，眼底漸漸浮現(xiàn)出一點惱恨不甘之色。“雖然‘它’無法奪取我這副身軀的掌控權(quán)，卻能夠漸漸侵蝕我的心智，影響到我的決斷，而且不讓我輕易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受到‘它’的控制。”

“……”

“陸淮風死于燕飛之手的那一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時竟是控制不住心中噴薄而出的惡念，做出設(shè)計誣陷你為兇手的事來，卻直到你被囚在禁地牢籠時才幡然醒悟，然而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

“……”

“那時我已將你謀害陸淮風的事昭告天下，而你也被天清觀的靈和施加禁制，封去一身靈力。”秦湛唇角泛起淡淡苦笑，“即使我想要挽回一切，卻已不知道從何做起。”

“……”傅鈞本來一直默不作聲，聽到這里，卻目光一閃，驀然出言道，“那時我能從禁地中逃出，是否有你暗中相助之故？”

當時他已經(jīng)靈力盡失，卻能夠獨自一人逃出禁地并徹底逃離下山，而追兵遲遲未曾追上他，是順利得有點不可思議。以秦湛的心計手段，居然沒能看住他，也確實是一件令人驚奇的事。

只是當時丹霄派上下俱已認定他為殺害陸淮風的兇手，傅鈞本來最有交情的師兄弟也就那么幾個，只需一只手便數(shù)得過來，卻個個都不相信他的清白，因此想不出還有哪個人會幫助自己，便只能當是自己運氣不錯，所以才成功逃脫，也沒有遇到什么困難阻礙。

可如今看來，自己分明遺漏了一個人選——雖然是最不可能的一個人，卻也同時是最有可能的一個人。

秦湛似是沒料到他會突然問出這句話來，倏時微微一怔，目光一瞬間變得深邃如幽幽泉水，其中似有幾分驚訝，亦有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欣喜。

而一瞬過后，秦湛眼中情緒便已盡數(shù)斂起，神色亦恢復如常，點了點頭：“是我將丹霄派所有人召集到修心臺上，予以訓話，盡力給你爭取逃脫的時間。”

“……”傅鈞再度沉默下來。

秦湛見他暫時不再提問，便繼續(xù)敘述道：“你逃下山后，我漸漸壓制不住體內(nèi)的魔種作祟，真正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心中對你的惡念日漸加深，而到了后來，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對你生出越來越多的殺意。”

“……”

“到了九月七日，前世你我最終決戰(zhàn)的那一日，我清醒的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必將被魔種徹底吞噬，此后還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么事情來。所以我只能告訴自己唯一殘存的意識：無論用什么方法，也要讓你動手殺了我。”

秦湛說到最后一句話時，語調(diào)漸漸放輕放緩，眼中卻流轉(zhuǎn)著決然不悔之色。

傅鈞不由心中一震，頓時不知道應(yīng)該作何反應(yīng)才好。

“還好，我最后雖然算不上成功，卻也不算失敗得徹底。”秦湛只是自顧自地低聲一笑，笑容卻似有自嘲之色。“看來魔種縱然再厲害，也阻擋不了我一心尋死。”

傅鈞凝默無聲片刻，道：“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

“什么事？”秦湛立時應(yīng)道。

傅鈞卻是沉吟了一下，方才問出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在前世的最終，你我皆重傷垂死之時，你有沒有見到梅臻？”

“沒有。”秦湛頓了頓，臉上露出微微詫色，“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來了？”

傅鈞暫未回話，卻在心中暗道：也對，就算梅臻能夠借乾坤轉(zhuǎn)輪石之力運用逆天返命之術(shù)讓自己重生，卻不可能也讓秦湛同樣重生。

……可若不是梅臻，卻還能是誰救了自己？

……卻還有誰，能夠?qū)⑺c秦湛一并復活……

傅鈞忽然間只覺一陣心悸，胸口仿佛被硬生生地塞進了一塊沉甸甸的巨石，一時間竟有些呼吸艱難。

他臉上神情愈發(fā)僵硬而冰冷，猶如凜凜寒風中巍然兀立的孤峰絕壁，卻是過了許久后，方才再度開口，一字一句地緩慢說道：“原來是你……施法讓我們一同回到十年之前。”

☆、第一百十七章回溯時光

傅鈞說話的聲音雖然低沉而遲緩，語氣卻并非疑問，而是仿佛已經(jīng)確定了某些事實。

秦湛立時面色一變，仿佛被一語破的，神情說不出是驚是喜，亦或是其他情緒，目光倏然變得幽邃深沉，恍如冥冥長夜，卻也是過了半晌，方才輕輕道：“你已經(jīng)猜到了。”

“排除其他不可能的選項，剩下的再如何匪夷所思，也必然是真相。”傅鈞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是平淡，只是臉上神色卻顯得絕不平靜，情緒激蕩宛然怒濤翻卷，卻仍是被他極力抑制著，不讓那股狂浪般的情緒噴薄而出。

“我瀕死垂危之際，魔種對我的影響似乎終于消退了。”秦湛不再隱瞞，緩緩敘說，“那時你已經(jīng)昏迷過去，氣息幾無，我也撐不了一時半刻，而我突然想起，就在兩個月前，我曾經(jīng)獲得了一件法寶，名曰混沌之鏡。”

“混沌之鏡……”傅鈞口中無意識地低語道，心下不覺動念：師父也曾說過，魔種不會停留在一個死人的身體里。

秦湛繼而道：“利用混沌之境的力量，我便可以施展回溯時光之術(shù)，將你我二人的魂魄送返到十年之前。”

“回溯時光……”傅鈞重復了一遍后，眉宇輕微一皺，“你竟然成功施展出上古禁術(shù)？”

秦湛輕輕頷首：“不錯，混沌之境乃是先天至寶，而丹霄派藏經(jīng)樓中恰巧有一卷，其中記載了禁術(shù)回溯時光的施用方法。”

秦湛頓了一下，又道：“你我那時身上均已傷勢太重，無法救治，而在短短一刻內(nèi)又不可能尋到另外兩具合適的rou身，再施展奪舍之術(shù)，更何況你也未必愿意犧牲其他人的性命。所以回溯時光之術(shù)，已是當時唯一的活命之法了。”

傅鈞知道秦湛說得并沒有錯。自己首先便不可能同意為了活命而去奪舍其他人的身體；其次，施展奪舍之術(shù)必須要意志堅定絕不動搖，神智一直保持清明，而自己當時已經(jīng)陷入昏迷中，更不可能成功奪舍。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既是禁術(shù)，便不可能沒有代價。”

秦湛似是微微一怔，隨即口吻云淡風輕般的道：“代價自然不是沒有，只是也沒那么可怕，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所謂上古禁術(shù)，也并不是無人可啟用。”

傅鈞見秦湛避而不談，心知施展禁術(shù)的代價絕非如秦湛口中說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