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暗暗吸了口氣，壓下呼之欲出的渴望，最后，他道：“不曾。”可知這兩字需要多大的心念才能維持自己的聲音平靜如常，好在柳青涯心無芥蒂地相信，他點點頭，有些失禮地笑了笑，轉(zhuǎn)頭去看飛向遠處的織雀，沒有注意到下一刻身邊那人復(fù)雜的目光。

☆、來匆匆去也匆匆的偷襲

晌午剛過，聶潯一行人歸來，沒了迷霧幻境的阻攔，這條路比先前走得通暢得多，馬車安置在從竹屋后側(cè)小路下山的山腳，武林盟在北，鳳遙山居西，從這條路走不用經(jīng)鳳尾鎮(zhèn)，過陽門關(guān)，可縮短時日。

宋詩凝等人回來的時候，銀衫正在幫柳青涯收拾細軟，柳青涯的東西大多是藥具，帶不走只好歸置，銀衫用法力幫他封藏之后，默默地遞給他，柳青涯含笑接過，也未客氣，兩人動作默契，倒像是熟識已久一般。

見宋詩凝等人歸來，詢問了幾句，不多時幾人便一同下了山。

柳青涯披了件白紗外袍，寬肩廣袖，倒給他添上幾分體不勝衣的味道。

一路上，林家姐弟繼續(xù)嘰嘰喳喳地詢問聶潯修仙之事，柳青涯偶爾開口解救，說些江湖傳聞，眾人才知道，原來正如柳青涯所言，他雖歸隱，卻算不上真正的出世，即使是在邊陲小鎮(zhèn)，也同樣知道江湖武林發(fā)生的一切，其實早在他聽聞盟主中毒之時就不甚疑問，越云歡是何等人，什么樣的毒能致他如此，而后又有妖王之心的傳聞，不禁暗疑二者之間的聯(lián)系，柳青涯料到近日會有人相尋，他也做好了出山的準(zhǔn)備，否則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離開，江湖武林不問仙妖，百年來愿與妖道交集的武林人士，也不過寥寥幾個，再者，當(dāng)年的事，也是時候有個了結(jié)。

柳青涯只說故事，不說善惡，不予評論，他話雖不多，但嗓音溫柔，妙語連珠，與聶潯一唱一和，一路上氣氛倒也融洽。

說到妖王之心的傳聞，林翎道：“我聽爹爹說，妖王之心本是每任妖王的傳承之物，上一任妖王意外在人界逝世，妖王之心掉落人間不知所蹤。不少修仙者為了增進修為，開始全江湖搜尋妖王之心，妖族也暗入武林，于是雙方起了沖突，所以爹爹懷疑妖毒一事與妖王之心有關(guān)，還聯(lián)絡(luò)了光明宮和九凝峰的明王，還有天幕府的當(dāng)家，想與現(xiàn)任妖王談判。”

林小貍接口道：“可是沒有妖王之心，妖族現(xiàn)在有王嗎？”

柳青涯笑了笑，道：“我雖不懂妖族的生存之道，但為王者，應(yīng)當(dāng)并不只限于妖王之心。”

聶潯對銀衫使了個眼色，意味不明，銀衫懶得理他，裝作沒看見。

“唉，“林小貍學(xué)著大人的模樣嘆了口氣，“武林盟向來不涉仙妖之事，等師父醒來，恐怕要...”

柳青涯轉(zhuǎn)頭看他：“你師父他...”

宋詩凝接口：“自中毒以來便昏迷不醒。”

“難怪。”以那人的性格，若是清醒，又怎會同意三人來鳳遙山，十二年來柳青涯與越云歡雖無相見，但偶有書信往來，最了解那人的，還是自己。

聶潯道：“妖毒一事對于妖族而言也非小事，妖毒之所以強大難解，是因為施毒者決絕的犧牲。”

宋詩凝道：“怎么說？”

聶潯看了柳青涯一眼，柳青涯道：“煉制妖毒需以妖族血液為引，身體為器，能使武林盟這么多人中毒，下毒者必然付出了代價。”柳青涯問宋詩凝：“你師父是如何中的毒？”

宋詩凝搖搖頭：“不知道。師父幾日前去了東陽，回來之后倒下得很突然，既無外傷，也未誤食奇怪之物，武林盟所有中毒者都不明原因。”

東陽確是曾經(jīng)妖類的修煉地域之一。聶潯摸摸下巴：“看來有些棘手。”

“此事妖族已派人徹查。”銀衫突然開口。

林小貍道：“你怎么知道？”

聶潯“哈哈”一笑：“我們在妖族有熟人。”

宋詩凝等人年輕，對妖族并無芥蒂，柳青涯更是一視同仁，聽聶潯這么一說，林小貍嘆道：“你們?nèi)司壵婧茫尴烧呔褪遣灰粯影　！?/br>
林翎拍了一下自家兄弟的頭，駁道：“普通人也可以很厲害啊，比如柳世叔，爹爹說只要柳世叔愿意出山，就一定能解師父他們的毒。”

柳青涯笑笑，沒有作答，當(dāng)年他師父解梁州瘟疫之毒時，他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如果這次的妖毒同為“離人淚”，他倒有幾分把握。

幾人說著，不多時就到了山腳。

聶潯與宋詩凝駕車，柳青涯等四人坐于車內(nèi)。

柳青涯盤膝端坐正中，整理著他的丹藥，林翎和林小貍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旁不遠，好奇地打量他的動作，不時請教，銀衫坐在靠門邊，抱著手臂閉目養(yǎng)神。

跑了一陣，便從中段上了龍蛇道。

聶潯拉著韁繩，對宋詩凝道：“姑娘家不宜在外風(fēng)吹日曬，我一人駕車足以，你進去休息吧。”

宋詩凝搖搖頭：“我沒事。”

聶潯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以你的聰慧不難看破，只是你年紀(jì)太小，又刻意為難自己。”聶潯嘆了口氣：“又是何必。”

宋詩凝明白聶潯的好意，看了他一眼，道：“我明白的，謝謝你。”

聶潯沖她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宋詩凝雖未躲閃，但也為聶潯突然的舉動鬧了個紅臉，她還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她僵硬著身子，不停地眨眼睛，不敢看聶潯，聶潯瞥見她的樣子，心想：這孩子也確有些可憐，這樣想著，默默挪動了身體，向宋詩凝靠近了一點。

龍蛇道上異常安靜，除了車輪滾過地面的聲音，聽不到其他聲響，按理說這條道身為直通武林盟的干道之一，來往行客應(yīng)該不少，可今日卻甚是罕見，走了一段路，聶潯略感不妙，他剛將馬車停下來，示意眾人周圍的動靜時，道路兩旁的樹林便發(fā)出了幾聲響動。

聶潯感應(yīng)了一陣，奇怪道：“修羅？”，他回身去看銀衫，后者與他對視一眼，探出頭來看了看，眼神充滿警惕。

暗暗戒備了一陣，卻未有人影出現(xiàn)，右側(cè)的樹林再次發(fā)出響動，聶潯眼神一凝，提醒道：“小心。”話音剛落，從聲響方向突然噴出一股白煙，直沖馬車而來，聶潯大聲道：“是迷煙，捂鼻！”

宋詩凝趕緊閉氣，然而修羅□□的迷煙，是連妖類也會不小心中招的類型，聶潯被迫動用了靈力。與此同時，馬車內(nèi)，柳青涯在聽到聶潯出聲的那刻便立即反應(yīng)過來，快速將丹藥塞進左右的林家姐弟嘴里，他本來就在整理隨身藥物，此一舉動已是當(dāng)機立斷，然而他忘了自己，迷煙頃刻入鼻，柳青涯眼前一晃，在失去意識前一刻，他看到向他掠來的銀衫，未來得及對上他擔(dān)憂的眼神，他輕聲道：“抱歉...”便向前倒去。他不知道的是，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