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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花近江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2

分卷閱讀182

    退到車輿一旁。

柳狐一支鏨銀馬鞭在手心輕輕叩動,雙眼微微瞇起,卻向御劍笑道:“這位佳人既有絕色之姿,又能號令千軍,可謂物盡其用、色藝雙全哪!”

御劍淡淡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柳狐將軍心細如發,連鄰國王妃絕色與否,也記得如此清晰。”

柳狐回以一個假笑:“在下別的本領不佳,但見過一次的美人,倒是從不忘記的。非但諸國王妃公主,就連貴軍那位屈隊長,數年前央輕匆匆一面,在下銘記至今。”

御劍目光微微一動,亦笑道:“看來柳狐將軍這雙妙目,倒是一件難得的寶物。日后敝國興建金倉玉府,搜羅奇珍異寶之時,一定不忘于此。”

柳狐訝道:“只聽說過有因言獲罪者,不想還有因眼肇禍的。鬼王殿下愛子之情,實非常人所及啊。”忽向屈方寧一探身,關切道:“屈隊長,腿不要緊吧?”

屈方寧左大腿為碎石鋒利邊緣劃過,一道傷口深達寸許,鮮血淋漓。方才一心上來,未覺疼痛。一站穩腳跟,只覺整條腿痛得鉆心,幾乎站立不住。烏熊忙一矮身,讓他扶住肩頭。

御劍瞥了一眼,便不再看,命工事營前往澗左,鋪橋架路。柳狐目光從他身上掃到屈方寧臉上,嘴角一勾,眼底卻頗有沉思之意。

他們這邊的暗潮涌動,巴達瑪一點也沒瞧在眼里。他癡癡望著那車子,忽然目露恨色,縱馬奔出幾步,至澗邊又生生勒住,腮頰咬得鐵緊,顯然在強忍憤怒。

大叔般在對面華蓋下向他身后盟軍望了一眼,嘿然一笑:“王弟,你到底來了。”

巴達瑪冷冷道:“怎么?不希望看見我?這三十年來,我每一次班師回朝,你都是灑道相迎的啊,敬愛的兄長!”最末二字咬得字字崩隤,已經難以自控。

大叔般輕輕嘆氣,道:“王弟,你為一己私怨,竟借夙仇之手,向族人舉起屠刀。捫心自問,就不會覺得良心難安么?”

巴達瑪放聲大笑,聲音里卻了無笑意:“我為臣為弟,從無逾矩;你為君為長,貪圖我愛妻美色,竟不顧人倫,強取豪奪!你怎不捫心自問,看良心能平安否?”

大叔般哼笑一聲,道:“你通敵叛國,罪大惡極!為臣,當格殺勿論;為弟,應大義滅親。莽察爾,放!”

一名四肢粗短、顢頇大耳的紅衣弓箭手應聲開弓,箭如閃電,厲聲凄凄,向巴達瑪勁射而來。

巴達瑪身在澗前,無所遮攔。此際猝不及防,一戟揮出,箭頭只偏了少許,血光一射,左上臂已被貫穿。

只聽對面馬車中一聲驚呼,金邊的簾幕微微一顫,似是車中人想一窺究竟,卻是輒動即止。一個充滿關切的聲音在簾幕后響起:“你……你不要緊么?”

這聲音婉轉柔膩,比之前向燕飛羽下令,簡直不像同一個人所發。盟軍最外沿一圈士兵聽在耳里,心中均是一蕩。

巴達瑪滿面痛苦之色,右手緊緊捂住左臂傷口,指縫中血流如注,忍痛向大叔般道:“王兄,你……你竟下得了如此毒手!”復向那馬車低聲道:“楚楚,你別擔心!我馬上就來接你回家!”

簾幕又是一顫,傳來一聲輕輕的、美麗的嘆息:“不,不成的。他是君,你是臣,你……怎能反他?如今我的身子,已經……你又何必要來?”

她的嘆息如受傷的白鴿輕輕顫抖,又宛如稚嫩的羔羊般膽怯天真,叫人一聽就忍不住熱血上涌,想要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胸膛替她遮風擋雨。年輕一點的士兵,連脖頸都已經漲紅了。

屈方寧先前在爆炸中未聞其聲,此時一聽這聲音,心中宛似打了個響鞭:“這女子的聲音好生耳熟,我一定在甚么地方聽過的。”腦中混沌一片,一時卻想不起來。

大叔般面有不快,阻道:“愛妃,別跟這反賊說話。”

巴達瑪臉上肌rou劇烈顫抖,忽然反手運勁,拔出肩上箭桿。一旁親兵忙上前替他包扎,但見巴達瑪雙目赤紅,舉戟指向華蓋,嘶聲叫道:“烏赫爾般!你做出這等滅絕人性之事,不配再當我的兄長,也不配再做我的君王!往日情義,就此一刀兩斷!”啪的一聲,將箭桿折為兩段。

禾媚楚楚在簾幕后垂下了頭,輕輕道:“你……這又是何苦?我是天下最苦命、最不祥的女子,你為何要為我……唉,咱們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屈方寧聽到后一句,一顆心突突地狂跳起來,腳底發軟,手心冒汗,腦中一個聲音不斷對自己說:“不會的,不會這么巧合。絕不是她!”

但他怎能記錯呢?在莫離關最大的那架黑篷馬車里,正是這么一個既美麗、又柔媚的女孩的聲音,在一片死一樣的沉默中,冷靜地開口:“二十年后,卻又如何?”

那聲音蒼啞的男人沒有回答她。她在黑暗中輕輕地笑了一聲,——那不是少女天真的嬌笑,是慣于絕望的、過于早慧的諷笑。

她第一個摸索著起身。臨下車前頓了頓步,道:“還沒請教怎么稱呼您?”

那蒼啞的聲音緩緩道:“……就叫‘九州老人’罷。”

她略一點頭:“我是辦不到的,不必指望我了。九州老人,后會無期。”

他抬頭望向對面,只覺心在腔子里跳得越來越快,一個念頭在腦中不斷盤旋:“是不是她?到底是不是她?”

大叔般皺眉道:“楚楚,你累了。”向輿駕上的衛兵吩咐:“送貴妃下去歇息罷!”

衛兵叱馬回輿,駕著那車子轉頭奔去。

巴達瑪痛呼道:“楚楚!”

車中人回眸凝睇,目光中似有萬千眷戀不舍。簾幕為風起處,但見美人獨坐水晶簾中,一頭漆黑的長發逶迤及地,長近八尺,光可鑒人。日光映照之下,好似一匹纏綿的黑緞,比得世間的文彩都失了顏色。

連柳狐的眼睛都有些發亮,忽而笑道:“在下總算明白,親王為何如此鍥而不舍了。”

御劍意味不明地一笑,道:“樓頭韓擒虎,門內張麗華。”令旗一張,命工事營抓緊鋪設最后一段繩橋。王軍十門火炮齊發,盟軍亦以弩炮、箭雨回擊。

巴達瑪情不自禁縱馬上前,左肩傷口牽動,黃豆大的冷汗沁出額頭,一手顫抖著伸出:“楚……”

冷不防一箭破空飛來,只見燕飛羽駐馬澗前,手執鐵弓,冷冷道:“她說了不想跟你見面。耳聾了聽不見么?”

巴達瑪緊緊捂住傷口,難以置信地望一眼斜斜掠過身邊的羽箭,嘶啞道:“燕飛羽,當年是誰從蛇神地窟救你姊妹二人性命?誰予你偌大權力,許你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