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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花近江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2

分卷閱讀82

    前總是哄著碧桃姊姊,說長大了要八抬大轎娶她過門,騙了她好多桂花糕。”說到愛兒幼時的趣事,神色極為溫柔。

可如大為佩服,連忙又問:“碧桃姊姊臉上有一個大疤,方宜哥哥也有嗎?”

紀云芳微微搖頭,笑道:“不,他跟允宜哥哥長得差不多。”

可如長長驚嘆一聲,道:“那可好看得很哪!那他也喜歡看金魚、逗鳥兒,吃飯也要人喂嗎?”

紀云芳摸了摸她的頭,輕輕道:“不,你方宜哥哥是個小壞蛋。從小就會裝病,撒謊撒得眼睛都不眨,做了甚么壞事,全推得一干二凈。栽贓嫁禍,更是拿手好戲,你允宜哥哥常給他欺負得直哭。別說mama,就連你爹也拿他沒有辦法。”

她抬起了溫柔的眼睛,看著觀音大士座下的蓮花,道:“有一年春天,也是這么一個下午,爹爹旬休在家,問起他兄弟三人的志向。你大哥他們說的,都是甚么乘風破浪,愿掃天下。只有這個小壞蛋兒,手指墻角一叢牡丹花,說:‘只愿為此物。’mama一看,就擔起心來,生怕你爹臉色一變,拿板子揍他……”

可如睜著圓圓的眼睛,道:“哥哥要當一朵花兒,那多好玩呀!為什么爹爹要揍他?”

紀云芳微笑道:“那是人間富貴花,爹爹不太喜歡的。只聽他振振有詞地說:‘我要一個人,站在墻角下,既不稀罕風,也懶得正眼看太陽,慢慢地長著,一天就長一個小葉片兒。高興開花的時候,甚么時辰也不挑。要是不高興了,多少人看著也不開……’”

可如聽了,不禁神往,忙問:“那哥哥后來哪兒去啦?”

紀云芳嘴唇一動,卻沒有說話。

她想:“他被爹爹mama送走了,送到了北方的草原上,送到了……敵人的心臟里。一生一世,再也做不成江南的花兒啦!”

心中陡然一陣酸楚,眼淚斷線珍珠般滾落下來。

可如見母親哭泣,也不禁哭了起來,抽噎道:“mama,mama,你別難過!”

紀云芳再不能抑,淚如泉涌,扶著香案,哭道:“方宜,方宜,mama對不起你!八年啦!mama的心,也跟著你的馬車一起走了!”想到愛兒幼年北上,恐怕早已兇多吉少,甚么平安歸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話。心中悔恨之極,痛哭道:“好孩子,mama的乖孩子,若有來世,再也不要投生在我們家!”

屈方寧在門外,一字字聽得分明,只覺心如刀絞,淚落如雨,連衣襟也浸濕了。

背后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滿帶疑惑的呼喚:

“小……達慕?”

他心中驟然抽緊,舉袖擦了擦眼淚,回頭望去。朦朧之中,認得是御劍麾下一名小隊長,在福建還陪他玩過的。勉強穩住心神,招呼道:“阿赤隊長。”哭得久了,聲音極是艱澀。

阿赤看著他淚痕斑斑的臉,奇道:“小達慕,你怎么了?”南語頗為流利。

屈方寧手背狠揉著眼皮,故作迷惘,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這里歇了一會兒,眼睛就難受,眼淚也流出來了。”

阿赤向他身周一看,長明燈上煙氣繚繞,焚香爐中青煙裊裊,便知端的,釋然道:“你這是被煙熏著了,敷一敷便好。”他深知這少年跟主帥關系匪淺,指不定哪天便成了鬼軍的繼承人,不敢怠慢,忙帶他回了院舍,取了兩個冷水皮袋給他敷眼睛。

屈方寧躺在床上,雙手捂著水袋,回想母親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忍不住又流下淚來。捂了一會兒,皮袋都捂熱了,對鏡一照,眼皮還是腫得通紅。心中一慌,想到御劍回來,這副模樣,如何瞞得過他?見阿赤與另一名兵士都在走廊門口,屏氣凝神,運起屏息御化之法,偷偷溜了出去。旋即從冰井里摸出兩塊冰,躲在假山后敷了半天。他今日大喜大悲,大耗心神,紅熱的眼皮被冰塊清清涼涼地一敷,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是滿天暮色。冰塊早已融化,眼睛也不再脹澀。對小池一照,恢復如初。振一振濡濕衣擺,正待起身,忽然心中咯噔一聲:“不對。”

眼前人影矗然,由廂房直至花廳,三步一停,五步一崗,全是神色謹嚴的皂衣守衛。

他心中一驚,縮身假山后,從滴水洞中窺望出去。只見二人抬著一頂青色軟轎,從偏門中讓了進來。抬轎之人腳步極輕,似有若無,顯然身負高強武功。轎中匆匆走出一人,約莫四十多歲年紀,容貌甚是端肅,頜下長須幾縷,望之氣度非凡。他靴底落地,便四周環視一番,想是平時謹慎慣了的。屈方寧忙躲在一旁,心中好奇:“這又是何人?”

只見此人腳步一動,徑往花廳中走去。御劍的聲音亦隨之傳出:“一別經年,文相越發清健了。”

屈方寧全身一僵,幾乎不敢相信:“文相?難不成是那……南朝宰相文僖么?”

那人長揖到地,恭聲道:“不敢,都是托將軍的福。還沒問將軍貴體金安?”

御劍懶懶道:“我有什么好問的?坐著說話罷。堂堂一國之相,何至于跟我們草原蠻子如此客氣?”

文僖連稱不敢,道:“將軍說笑了。將軍英威神武,德沛寰宇,下臣惶恐,不敢與將軍平坐。”

屈方寧聽了這幾句對答,再無懷疑。見這位當朝第一權相在敵國將領面前卑躬屈膝,滿口諛辭,心頭如重千鈞,又兼憤怒憎恨,暗自切齒:“老皇帝是瞎了眼嗎?怎么找了這么個狗東西當宰相?”

御劍也懶得跟他啰嗦,揮手道:“閑話少敘。我問你,黃惟松黨羽近日動作頻頻,廣結鹽政、漕運、關稅、織造、賑貸一眾監司官員,所為何事?”

文僖驚道:“竟……竟有此事?黃惟松為江浙糧運一案,上月才與漕運總督劉汝衡撕破臉面,互揭其短,抖落昔年舊事,鬧得沸沸揚揚。他這是……為挽回顏面不成?”

御劍冷笑一聲,道:“那王斯遠與錢雅和結交多日,親如一家,文相想必也不曉得了?”

文僖袍袖顫動,深揖道:“將軍恕罪!下臣愚昧,一時失察,還請將軍見諒。”

御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卻不開口。屈方寧在假山后,見花廳燭影搖動,將文僖舉袖不停擦汗的影子投在窗欞上,心中鄙夷之極。

只聽御劍道:“好,我一條條問你。黃惟松主廢戍兵法,趙延堅持不允,他便如何?”

文僖偷眼看著他的臉色,遲疑道:“……他罔顧君命,擅興征役,留戍廂軍。下臣已替他擬就奉詔不遵、欺謾擅行等十二條罪狀,遲早……”

御劍打斷道:“我這戍兵法推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