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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花近江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2

分卷閱讀32

    有人出來反駁。但到處一片靜默,只有焦木爆裂之聲。

賀真舉起染血的銀槍,緩緩指向那名男孩,柔聲問道:“今日貴使替央輕不平,不知當日吐忽的冤情又向誰訴呢?”

槍尖上的血,一滴滴地落在男孩的鼻梁上,臉頰上。小亭郁的腦子,也變得恍恍惚惚的。

一時仿佛只有御劍的聲音深深響起:“我說過,要說服人,一種法子就夠了!”

忽聽隨央蒼老的聲音開口道:“住手!”

賀真槍尖不離男孩眉心,笑道:“哦?看到最疼愛的孫子,隨長老總算心軟了么?”

隨央漠然道:“你放開他,我去取蠶兒。”

賀真道:“好!”槍尖回轉,卻在男孩額前留了一朵血跡。

那男孩叫道:“爺爺,爺爺,別給他們!我不怕死!別給他們!”

隨央恍如未聞,一步步走進沙洲之中。

御劍凝視他佝僂背影,忽道:“拿他那只瓷碗來!”

他的聲音一直冷漠如冰,波瀾不驚,這句話卻帶了三分焦躁。

瓷碗立即奉上,卻見一層蠶沙鋪落碗底,別無他物。

忽然之間,人群一陣驚呼。只見隨央遠遠立在干沙之上,上下牙狠狠一磕,撞出幾點火星。落在身上,瞬時之間,須發衣服,一并起火。

火光之中,只聽隨央嘶聲笑道:

“哈哈哈哈哈!片時之前,我碾碎碗中最后一只蟲兒,世上從此再無蠶母!我情知必死,豈能令豺狼如愿!你們明的明搶,暗的暗偷,費盡心機,到頭來都是一場虛空!”

央輕族人泣道:“隨長老!”那男孩雙目瞪得幾乎迸出,牙齒咬得鮮血四溢,卻不再哭喊一聲。

卻見那匹純黑駿馬“越影”倏然前驅,御劍縱身躍起,馬鞭一卷,將隨央拉回,厲聲道:“滅火!”

賀真心念一轉,已然明了,一把攫取馬上兩個水袋,一齊捏破,兩條水線頓時向隨央飛去。只見寒光一閃,冷氣森森,卻是屈方寧同時出手,將那柄“易水寒”筆直拋出。

那短劍極寒無比,冷水與之一遇,立刻成了冰水。隨央身上嗞嗞冒煙,御劍收鞭之時,明火皆已熄滅。

一旁的將士這才各取水袋,各自傾倒。先前賀真濺出的殘水,卻已慢慢凝成了薄冰。

御劍贊道:“賀葉護好身手。”見那短劍不偏不倚,正中心口,直沒至柄,抬眼一瞥屈方寧,道:“好一把‘易水寒’!”

賀真目光亦掃過屈方寧,嘴唇一動,卻甚么也沒有說。

這幾下兔起鶻落,快速至極。小亭郁只見黑影幾閃,一隊人馬已團團將隨央的尸體圍住。

只聽其藍太治贊嘆道:“將軍真神人也!隨老頭全身遍涂硫磺,將蠶母藏于腹中,待面上一層皮rou燒去,央輕族人自可取回一二。他也算個人才啦!若不是將軍在此,恐怕咱們都得給他騙了去!”

又聽賀真道:“隨央臨死之時,狀若癲狂。將軍如何能夠篤定,他不至毀去蠶母?”

御劍嗤道:“工匠珍愛寶器,猶少女愛惜容顏。連死物也舍不得,豈能舍得活物?”

忽見一名醫官手中捧著一團血rou模糊、徐徐蠕動之物,小心翼翼地托在紅玉盤中,正呼喚人拿錦緞面子來。

等他明白了那是什么且從何而來,忽然之間,胃中翻江倒海,再也壓制不住,俯身狂嘔起來,幾乎連酸水也吐光。

一只手伸過來,溫柔地在他背上輕輕拍打。他緊緊握著那只手,努力在這顛倒斑駁的世界泅渡。

此時青蠶蠶母已悉數取出,兩名隊長前來詢問,央輕俘虜如何處置。

御劍揮了揮手,道:“擅織羅紡的工匠,帶幾個罷。”

賀真亦道:“遵從御劍將軍吩咐便是。”又沉吟道:“羅紡工藝單薄,恐怕用處不大。”

御劍道:“這手上的玩意兒,還是南人厲害得多。我們的匠人最多打得兩身鎧甲,銅水澆朵花兒便不會了!”

此言一出,太治等紛紛笑贊道:“果然如此!”

賀真手上一頓,看向他道:“然而南人十六年心血耗盡,制得如斯華美衣裝,還不是遙寄千里,來為將軍做賀禮?”

御劍笑了一聲,道:“正是。一件衣服,縱有鸞翔鳳集之美,倘若沒力氣保護自己,遲早便是別人的嫁衣!”

話音一落,崖壁另一面便有人遙遙笑道:

“御劍將軍號曰鬼王,不想對人間女紅之術,竟頗有心得。在下有件不成體統的衣服,請將軍品評品評如何?”

這聲音腔調溫和沖正,音色并不華美,但話語中飽含蠱惑勸誘之意,教人一聽便覺得說不出的慵懶舒服,情不自禁地便想聽從。

御劍聽到這聲音,卻不禁皺了皺眉,漠然道:“柳老狐貍,你此時才到,未免有些晚了。”

一時其藍諸將議論紛紛,賀真凝眉道:“是畢羅‘智將’柳狐將軍么?”

忽然間,崖頂一物飄飄蕩蕩地落了下來。

陽光下,人人瞧得清楚,那是一頂淡粉色的小斗篷。

巫木旗驚叫道:“小郡主!”

柳狐的笑聲也隨之響起:“不晚不晚,簡直再合適也沒有了。”

御劍一伸手,將那件斗篷挑在槍尖,緩緩道:“我家小女孩兒在將軍府上作客,年幼不知禮數,還請將軍見諒。”

柳狐謙讓道:“將軍不必多禮,雅爾都城這位郡主活潑率性,敢作敢為,正是名門之后的典范。我與郡主交往之日雖淺,卻已把她當成一位親密的小友。”

此時東面一條橫逸斜出、狀如鷹嘴的百尺斷崖上,赫然出現幾名身著銀灰鎧甲的畢羅士兵,推搡一名少女,站到斷口之上。

那少女手腳被綁得結結實實,眼睛哭得通紅,正是昭云兒。

御劍瞥了一眼,冷笑一聲,道:“柳狐將軍的待客之道,別開生面,當真令人感動。”

柳狐嘿嘿一笑,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只是國事當前,不得不冒犯這位小友,心中很是不舍。再說,這忍痛割愛的手段,御劍將軍如稱第二,哪個敢居第一?”

一名畢羅士兵取下昭云兒口塞,昭云兒只哭叫了兩聲:“天叔!”聲音便被堵住了。

只聽柳狐悠然道:“南朝有一趣事,名喚‘采青’。將軍也是個趣人,可否與在下一試?”

但見斷崖上,兩名士兵一齊伸臂,將昭云兒向下推去。眾人驚呼聲中,卻見她身子墜落數丈,便不再下落。崖口垂下一條長逾五丈的繩索,將她緊緊縛在了半空。山風將繩索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