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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雞皮疙瘩。可這種話我能對你說么?能對爸爸說么?”在與韓竟全部的對話中,這是顧宵第一次抬高了音調,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他深吸了兩口氣,直視著韓竟的眼睛,又問了一次那個問題:“韓竟,你來告訴我,我應該為她感到難過嗎?”韓竟緊抿著唇,半天都沒說出話來。他發現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誰都可以講,可用其中任何一條來苛責這個人,似乎都太過殘忍了。在二人全部的對話之中,韓竟第一次竟無法確定對方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在那么多的謊言之后,他似乎終于觸摸到了真實的一角。那么多的謊言之后,他終于發現,自己真的不認識面前這個人。這句話以前可能只是一個修辭,只是韓竟意氣用事的怨恨,現在卻變成了真真切切不帶任何情緒的實感。他與顧宵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卻從未認識過這個人。第104章重逢3“顧宵,我覺得……我已經不認識你了……”最終,韓竟只是嘆息般地這樣說道。顧宵疲憊地搖了搖頭,“……沒關系,我有時候也不認識我自己。”“你那時應該告訴我的,也許我能幫你分擔一點……你不知道那時的我會有多愿意幫你分擔一點……”韓竟別過臉去望向窗外,黯然說道:“你永遠把自己藏得那么深,這樣不累嗎?你說你當我是最親近的人,可卻從沒告訴過我你真實的想法,我不知道這樣要怎么才能算是最親近的人……我跟你在一起,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沉浸在你有意為我搭建的夢境里,永遠不會知道哪一天這個虛假的世界會被你——像你對你的母親那樣,毫無憐憫地舍棄掉……”韓竟說到最后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抬起手輕揉了揉眉心。顧宵一直死死盯著桌上的茶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這么理解對不對——出軌的事只是導火索,這才是你一直不愿見我的真正原因?”他好像累了,聲音里只有一片平淡,隱隱透著種絕望的味道。“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總之你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我做過的——不好的事情。然后你覺得,我怎么能夠做出這種事,怎么能夠這樣冷漠,這樣狠毒,這樣沒有人性。這個人太可怕了,簡直就是條吃人的白眼狼,絕不能再養在身邊,要離得越遠越好——是這樣嗎?”韓竟終于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他乍聽之下還覺得,即便出于基本的禮貌和體貼,也應該澄清一下對方的妄自菲薄。可細想下來,顧宵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韓竟最真實的想法,幾乎不剩什么留給他去澄清的地方。那些對方所做的事情,哪里擔不上冷漠、狠毒、沒有人性這樣的形容?他知道了顧宵所做的某些不好的事——那件事就是前世他親手要了他的命。……所以,還有什么可謙虛的呢?顧宵冷笑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韓竟,我該怎么告訴你呢?你看,你現在知道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趕走,讓我一輩子都離你遠一點。我要怎么跟你說,我是一個從芯兒里面壞掉了的人,我眼看著自己親生的母親死,卻像一切如常,沒為她掉一滴眼淚?我的眼睛總是看到這個世界最陰暗的一面,我的腦子總是止不住地去想最糟糕的事情。我要怎么告訴你我是這樣的一個人?有誰會愛上這種人呢?有誰愿意跟這種人在一起?你愿意嗎?”顧宵沒等韓竟回答,仿佛早預料到了答案,卻又不敢親耳聽到。他猛地捶了一下墻壁,卻沒使上多大力氣,臉色蒼白如紙,仍是沒有一絲表情。“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啊……我怎么能告訴你這些呢……”他用極輕極輕的聲音,慢慢說道,“我……愛著你,將你當做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會辯解,無論你還信不信這句話,這都是我最真實的想法。你以為我這么活著不辛苦嗎?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那其中有無數次,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從你那里尋求一點開解和安慰。可就是因為在乎你,才不敢讓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長嘆了口氣,“韓竟……我得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人。有人說那些壞人,什么大惡棍、超級罪犯、陰謀家,他們的性格都刻在基因里,都是遺傳的。明明爸爸那么正直,天知道我怎么長成了這樣?……也許有童年那些事情的影響,更多的可能是我自己的因素吧。你那么好,我也試過跟你學學,大概因為太笨,還是沒有學會。我就是壞到骨子里了……可是壞人就沒有去愛一個人的權利嗎?是不是因為我滿腦子壞水,就沒有資格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顧宵直直地望著韓竟,他的眼中沒有淚,就像小孩子在問一加一為什么等于二那般單純而真誠。韓竟只覺得自己的心被那問題狠狠撞了一下。他低垂著視線緊緊皺著眉頭,甚至下意識地往后縮了一點。自然界的任何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是人總會希望自己所處的環境能夠輕松安逸,自己所接觸的人能夠真誠善良,沒有誰會愿意一直跟危險的事物呆在一塊。可是壞人就沒有愛一個人的權利嗎?是不是因為不夠善良,就理所當然應該一生承受孤獨?這個問題太自私了,卻也太真實了,真實得讓韓竟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也許可以毫無顧慮地說:是的,因為他做了壞事,就活該沒有好下場,任何一點幸福快樂,他都沒有資格享受。可真的放到當事人身上,哪里會是這么簡單非黑即白的事?韓竟又一次沉默了好一會,最終拿起那杯果汁,湊到唇邊抿了一小口。“如果……你說這些事是想讓我感到內疚的話——那你確實成功了。”對面的人愣了兩秒鐘,然后別過視線笑了笑。那笑容并不苦澀,也單純得像個孩子,卻是在笑著的時候,眼淚就那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韓竟,我也想變得樂觀一點,積極一點,變得——更好一點。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我變得足夠好了,好到能夠配得上你了,就可以對你說真話了,就不會讓你不高興了……我覺得這件事應該沒那么難,但我就是學不會……對不起,怪我不好……”韓竟抬起右手,向顧宵的方向稍微探過去一點,又猶豫著止住,半晌才嘆了口氣,將手收了回來。“我說過,只要你對我說實話,我就相信你。我們之間的事……結束了就是結束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們不可能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