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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知道他商業手腕極硬,甚至比夏霖還要更加果斷干脆,卻沒想到真人如此平易近人。老爺子打量了韓竟半天,也不知看出了個什么結果,好像終于滿意了,抬手指了指韓竟面前的茶杯。“你嘗嘗,這是大吉嶺今年的初茶,我留到現在還剩一盒,你喜歡的話就給你。”韓竟依言端起茶杯,啜飲了一口,搖頭笑道:“這個我實在不懂,您要是送我就糟蹋好東西了。”“哪的話!”老爺子一擺手,“你救了夏炎的命,還有什么東西不能給你?”韓竟連忙推辭,“說誰救了誰的命有些夸大了,只是我們一起從那兩個強盜手里逃出來了而已。”老爺子搖搖頭,認真說道:“具體經過我已經在網上看了,也聽夏炎說了一遍,肯定沒錯怪你。聽說你還為這事受了傷?”韓竟頓了一下,無奈地笑著,“……是,也怪我太莽撞了,不嚴重。”夏耀榮一愣,又盯著韓竟看了半天,表情有些奇異。“你這個人還真不可思議……我養大的兒子我最了解。要放別人為他受了傷,他可能早就甩他一大筆錢老死不相往來了。這孩子今天還能跟你這么有說有笑的,真不容易。”夏耀榮嘆了口氣,“人說升米養恩,斗米養仇。這話不光是說貪,其實受人恩惠,自然而然會給接受的人帶來心理壓力。這種恩惠太大、大到人承受不了的時候,接受者往往覺得在對方面前抬不起頭來,這時人出于自我保護,就會想要遠離對方。太多的例子,什么親兄弟二人,一人在對方窮困時屢次接濟,結果對方發達了,反而與他斷絕一切關系之類的,都是這個原因。”他指了指面前的茶壺和茶杯,并排擺在一起,語氣仍是輕松和緩的。“但是人不會對所有的恩惠都無法接受,在升和斗之間會有一條線,日常生活中一般的相互幫助,只要不過線,是能夠增進感情的。夏炎這孩子,他的問題就在于,這個升跟斗之間的線——太低了。平常人為他做了一點什么,他都覺得這就是仇。他會感到特別不安和難過,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等到彌補不了的,他就不敢再跟人家交往了。你認識他也挺久,應該有這個體會吧?”韓竟垂下視線,慢慢地點了點頭。“確實。”夏耀榮忽然看著韓竟,“你跟他在一起了?”“……啊?”韓竟猛地抬起頭來,身體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果然是這樣……”夏耀榮兀自點了點頭,“我就說,能讓夏炎能這么大大方方提到救過他的人,要說你們還沒什么進展,簡直太奇怪了……”韓竟的身體又下意識地往后蹭了蹭,“夏董……”“你還叫我夏董?”夏耀榮笑著問道,韓竟閉上嘴,低下頭不敢說話了。夏耀榮哈哈大笑,走過來坐到韓竟身邊,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以為我是接受不了同性戀的老古董嗎?雖說我們這種家庭會有政治聯姻什么的,但夏炎我真舍不得,讓他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吧。好孩子,你告訴伯父,你想要什么?我看你已經演了,還去問了朝輝,他滿口跟我夸你是棵好苗子。想去好萊塢嗎?或者用不用換一家更好的經紀公司?我給你配最頂級的團隊。我不信你跟夏炎在一起不圖這些,不過這很正常,都沒關系。像我剛才說的,只要我夏家有,什么都可以給你。”“夏董!”這回韓竟徹底坐不住了,徑直就要起身。正是夏耀榮所說的升米養恩斗米養仇的道理,心里覬覦是一回事,被人主動給予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夏耀榮許諾這么多豐厚的條件,是人都無法平白接受。不過韓竟剛站起一半,卻被夏耀榮拉了回去。“你別急著推辭。我有條件,就是你一定要認真對他。”老爺子又嘆了口氣,眼神中露出些許寂寞。“這孩子太苦了,一出生就沒了mama,小時候又得了那個病,到現在還是這樣的性格。我想補償他,想對他好,可我是他老子,別人看不出來我能看出來……我對他的好,他都不覺得是好,全世界對他的好,他都不覺得是好。他害怕這些,只是出于禮貌,出于責任,出于他天性的善良,才勉強自己接受。”“所以我從來不敢給他太多的東西。想學電影是他自己選的,當時他跟夏奕說想去劇組實習,夏奕跟我商量,我說那不如就拍一部大的,才找到朝輝投拍,又讓朝輝去跟他談。他是真心喜歡電影吧,才沒覺得那么抗拒。天知道我想把全世界都給他,這些年卻只能為他做這一點事情……”夏耀榮沉默了一會,握著韓竟的手,在他手背上沉重地拍了拍。“我現在總算知道,有一個人對他好是他能夠接受的了。好孩子,只要我夏家有,什么都可以給你,我把全世界都給你,你答應我,對他更好一點,啊?”夏耀榮這樣說著,竟對著韓竟低下頭去欠身行禮。一時間韓竟只覺得全身的血都直涌到頭頂,大腦中一片嗡嗡作響。第69章家宴2“夏董,您快別這樣,我是小輩,真的承受不起……”韓竟想扶夏耀榮起來,哪知試了兩次,竟沒能將自己的手從夏耀榮手中抽出來。一時他只覺得蓋在手背上的手有萬鈞沉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那是一位年邁的老父親,對自己的孩子,沉淀了太多年無處宣泄的,無比厚重的愛。并不是因為他有多優秀,也不是他做得有多好。他還不至于天真到真的以為憑一條鰱魚就能討得堂堂華夏集團董事長的歡心,在與夏炎的交往之中,他也算不上是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模范男友。這一切的認可、一切的慷慨饋贈,都不是他真的有什么好。那只是因為,就只有他一個人。連韓竟自己都說不出來他跟夏炎是怎么走到今天的,然而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真正走進夏炎的世界,能夠真正地,對夏炎“好”。這種處境可以那么輕易地將一位絕望的父親逼上絕路。所以,哪怕明知道他接近夏炎的動機不純,哪怕他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哪怕他的出身那般不堪、他與夏炎的結合不會給夏氏帶來一分一厘的利益,面前的這個人,這位父親,仍欣然答允滿足他的一切要求,實現他的一切愿望,只求他能對夏炎更好一點。面前這個人,不是以夏氏董事長的身份,而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低頭懇求他,對自己歷經諸多苦楚的孩子,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