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雙手在面前比了幾個莫名其妙的手勢，似乎急切地想表達(dá)自己，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就是，為什么沒能早點認(rèn)識你……早點跟你在一起……你看，我有錢，我有那么多錢呢，還有華夏的股份，還不夠的話還可以跟我姐去借……她一向疼我，只要我開口，她一定不會不答應(yīng)的——”夏炎對著韓竟茫然傻笑著，眼神躲閃不停，最后又失落地垂下，肩膀像是害怕似的抖了抖。

“如果要是……要是那個時候就跟你在一起的話……我現(xiàn)在只是看著都覺得那么疼了！當(dāng)時你怎么能夠……為什么你一定要承受這種事……如果再早一點，如果再早一點，還有你父親也許就能——”

夏炎哽得說不下去了，用手遮住嘴唇，眼淚瘋狂地掉下來，半晌才抽噎般地深吸了一口氣：“……為什么在你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我卻沒有在你的身邊，為什么我不能保護(hù)你呢……”

韓竟愣住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夏炎所說的“對不起”，并不是表達(dá)分手的遺憾，而是這個意思。

因為這部片子，他在SM圈子里，一度非常有名。

在這個信息極為便利的年代，電影只發(fā)行流通于日本，并不能真的阻止其他人獲取這部片子。這部另類的重口電影在華人圈幾大SM和同性戀交友論壇上都有著極高的下載量，后來又被那個特殊的女性群體中一些個性開放能夠接受SM的成員大加傳播。電影中沒有涉及他的采訪，結(jié)尾字幕也沒有公布他的名字甚至化名，最后人們只是因為他在影片中一個下意識的咬嘴唇的動作，而將他叫做“咬唇M”或者“咬唇小受”。

無數(shù)人看過“咬唇M重口鞭刑”這個36分鐘的視頻片段。有人說能被這種壯主虐一定很爽，有人說他sao，有人說“草你媽的真想狠狠抽死這小賤貨”，也有那種好奇而友好的女孩子，在看過之后會打上一大串顏文字：“哦哦哦好帥好性感看著簡直狼血沸騰～～>/////////<”——他以這個身份聞名于網(wǎng)絡(luò)，甚至比韓竟這個名字被人所知道，還要早了好幾年。

無數(shù)人看過這段視頻，卻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夏炎這樣，在看過之后哭了。

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夏炎這樣，在看過這段視頻之后會擔(dān)心他是不是疼，是不是陷于求告無門的困境，是不是一度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在看過這段視頻之后為他哭了，而且哭得那么凄慘，那么悲傷，那么真誠……

在他做了那么低賤恥辱的事情之后，沒有因為這樣的經(jīng)歷嫌棄他、責(zé)怪他，或者用有色眼鏡來看他，反而因為這些老掉牙的陳年舊賬，去責(zé)怪自己沒能為他分擔(dān)。

韓竟難以置信地瞇著眼睛，看了夏炎半晌，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個人……特么腦子有毛病吧？

——對，一定是的，等有一天他反應(yīng)過來，等他恢復(fù)正常，等他腦子里的病治好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做的事情、說的話有多蠢。他會跟其他人一樣，一邊消費著他的rou體和尊嚴(yán)，獲得官能上極致的刺激和享受，一邊嫌他臟，罵他下賤。

對，對……一定是這樣……

韓竟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而后止不住地輕笑起來，踉蹌著腳步往門外走。

他要離開這里，離開這些假象，反正夏炎一定會后悔的，一定會有一天回過頭來，冷冷地質(zhì)問他：你這樣的人，憑什么跟我在一起？

他又何苦自取其辱，再等到那一天？

短短幾步的距離，卻是韓竟全部記憶中，走得最最困難一條路。視野搖搖晃晃，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腿，每一步都不知是怎么抬起，又踩在哪里。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再留在這，如果再跟這個人呆在同一間房間里，再拿這些甜到了極點的美好幻想去誘惑他，他一定會瘋。

反正夏炎會后悔的……反正他會后悔的……

然而韓竟在離那門口僅剩下最后一步的時候，卻被人從身后拉住了。

“別走……”夏炎深深低著頭，扯著他的衣角。他的頭埋得那么低那么低，肩膀瑟縮著，聲音細(xì)弱無比，仿佛最卑微的乞求。

韓竟怔怔地看了他半晌，而后用力扯著自己的衣服，這樣扯了三次，竟然沒能從夏炎手里把那一小片布料拽出來。夏炎的手攥得死死的，因為用力過猛手臂不停發(fā)抖，手指的關(guān)節(jié)一片蒼白，好像瀕死的龍，緊緊攥著自己所堅守的最后一份寶物。

“放手。”韓竟冷冷地說。

“不放……”夏炎搖了搖頭，蒼白的手指甚至更緊了緊。

“放手。”韓竟重復(fù)了一次，又去拽自己的衣服。夏炎一邊躲著一邊去推他的手，仍是無論如何不肯放開。

“不放……不放！”夏炎抬起頭來，哭紅的眼睛直直盯著韓竟，“韓竟，你別走……你告訴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給你！很抱歉……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在你身邊，真的對不起……我會讓自己更強(qiáng)的，不會這么沒用了，我一定能幫到你的，求你別走……”

韓竟漠然看了他半晌，用手背慢慢拭去他臉上的淚。

“如果你想因為這件事跟我分手，這是最后一次機(jī)會。過了今天之后，我不會這么容易同意了。你考慮清楚。”韓竟面無表情地說道。

夏炎咬了咬嘴唇，抬手抹干了眼淚，站直身體，準(zhǔn)備正式給韓竟一個答案。

然而那句回答到底沒有說出口。

韓竟在夏炎的聲音沖破喉嚨之前，用手捏住他的脖頸，把他推到墻上，用最兇狠的方式吻了上去。

“嗚……”

苦澀的咸味在兩人口中彌漫開來，韓竟不知道那是夏炎的淚，還是他自己的。

第64章Gargoyle

想也知道夏炎那一書包的黃片不是他自己搞來的。小孩一開始還想瞞著，無奈智商不太夠從小到大為人又太實誠，實在不是說謊這塊料，沒幾下子就被韓竟問出了來龍去脈。

“噗……”韓竟忍不住輕笑起來，翻了個身連著毛毯一起把夏炎擁進(jìn)懷里，“你師兄這次倒是給出了個好主意，你看，咱倆現(xiàn)在這不是和好了？”

一句話說得夏炎臉一直紅到耳朵尖，又使勁往韓竟懷里縮了縮，好像想把自己藏起來。

那天最后自然是順?biāo)浦郯l(fā)展到了床上。一切都跟周禮說的一個字不差——把人堵在門口強(qiáng)吻一番，然后再扔上床，狠狠干上三五回合，睡覺之前摟著哄哄，第二天起來——啥事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