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全跟你說完。我確實(shí)很想得到你，但我裝得特別累，也特別惡心，你和茍珥又有什么差別？無非是都想睡我罷了，至少茍珥還不需要我裝溫柔體貼?！?/br>
陳飛卿驚訝得幾乎沒回過神來。

傅南生繼續(xù)道：“主意是寧王出的，若也是其他人去做的，你會這么教訓(xùn)他們嗎？你當(dāng)然也還是會生氣，但你氣一氣也就算了，因為他們做這事便是為了大局，唯獨(dú)我做這事，就成了我惡毒?！?/br>
陳飛卿道：“我沒這樣想?！?/br>
“你不是這樣想，皇上和寧王也是這樣想，其他人都是這樣想?！备的仙粴庹f完，反倒平靜下來，“話已至此，再無話可說。你看清楚，我——”

傅南生說著一怔，看著陳飛卿又從食盒里拿出沒吃完的飯菜，自顧自吃了起來。

“你做什么？”

陳飛卿一邊吃一邊道：“你繼續(xù)說，我也沒吃飯，餓了，邊吃邊聽你說?！?/br>
傅南生怪異地看著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第104章

陳飛卿見他不說了，夾了塊rou到他眼前：“還吃嗎？”

傅南生別過頭去。

陳飛卿便自己吃了。將飯菜都吃得干干凈凈，收進(jìn)食盒里，起身拎著道：“這幾日若我沒法來，就讓陳樹送飯菜過來。”

傅南生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标愶w卿平靜地道，“這些日子發(fā)生了很多事，我很想找個人說一說，卻發(fā)現(xiàn)無可說之人。”

皇上、他爹、寧王、魯鼎皆不可說，傅南生也卷在里面，玄英一頭扎在玉央身上，鄭問其又病重。他想來想去，還是想和人說一說，可傅南生卻又……

傅南生有些訝異地看著陳飛卿。即便是在壽州眼盲的那段日子，陳飛卿也沒這樣子灰心過。

陳飛卿確實(shí)是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不過是遵循本心做事，想來牢里面看一看，就來了。來了之后能問出什么，會發(fā)生什么，他懶得多想。

陳飛卿走了，傅南生繼續(xù)坐牢，沉默地抱著膝，沉默地掏出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哨子，放在嘴邊，卻一直都沒吹下去。

如果不吹下去，尚且可以一直以為它是有用的。若當(dāng)真吹了，陳飛卿卻沒來，就會失望。

娘說得對，人本來就不該有太多希望，會過得不那么難受。

傅南生突然很想他娘了。

其實(shí)也不是想他娘，也想陳飛卿。隨便誰也好，他只是想念可以抱一抱他的人，不過沒幾個這種人。

路已經(jīng)走了這么遠(yuǎn)，他不想走了，卻不得不繼續(xù)走。

傅南生后悔了，他后悔前些時日不肯和陳飛卿行房。那時候陳飛卿那樣子濃情蜜意，不管是為了什么，至少看起來很好。不管陳飛卿喜歡的是傅南生的什么，又喜歡哪樣的傅南生，至少他抱著親熱的就是傅南生。

傅南生越想越懊惱起來。

陳飛卿不好意思去見公主，只好去見了皇上。

皇上竭力壓抑著怒氣，只道：“公主沒有大礙，朕去看了她。”

陳飛卿卻看得出他很生氣，道：“抱歉?！?/br>
皇上氣極反笑：“你不需要道歉，這與你無關(guān)，朕已經(jīng)問過了，這是傅南生做的，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干系，本朝也沒有代罪一說?！?/br>
他不知道是寧王要這么做的，只以為是大王子要這么做。

陳飛卿知道，若寧王要做這件事，便會有把握不讓皇上看出端倪。而寧王將此事告訴陳飛卿，也一定是有把握陳飛卿不會說出來。

陳飛卿確實(shí)不會說出來，雖然他很想說。但說與不說都無濟(jì)于事，叔侄越發(fā)離心，傅南生仍然還是做了這件事。

他只能又說了一遍：“抱歉?！?/br>
皇上仍在氣頭之上，道：“你道歉也沒用，人都有逆鱗，無論是什么事，沖著朕來，朕沒一句好說的，可婷兒何辜？”

陳飛卿不說話了。他更不能說是寧王的主意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你要?dú)⒘烁的仙鷨?？?/br>
皇上看他一眼：“是又如何？”

陳飛卿道：“我不知道?！?/br>
皇上反問：“你不知道？”

陳飛卿道：“我不知道?！?/br>
皇上嘆了聲氣：“那你且放下心吧，朕還不會殺他。寧王等會兒就會進(jìn)宮來，朕沒力氣，讓他和你解釋吧?！?/br>
陳飛卿知道寧王要說什么，無非是說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不妨將計就計，利用這件事引出茍珥，更可以利用傅南生做誘餌，引得茍珥去刨大王子在京城里的眼線。

他心想，與其說是寧王對自己解釋，不如說是在掩皇上的耳目。

似乎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一個人都有瞞著別人的事情，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陳飛卿覺得自己毫無用處，事實(shí)上似乎就是這樣。

過去的二十年里，許多人對他夸贊有加，可仔細(xì)想想，沒有一句能落到實(shí)處。一表人才有用嗎？氣度有用嗎？他除了不那樣紈绔之外，和紈绔子弟似乎也沒什么差別。

這樣想了又想，陳飛卿問：“我能做些什么？”

皇上問：“什么？”

陳飛卿道：“我想做些事情。”

皇上道：“等寧王進(jìn)宮了就會和你說，你就幫他做那事?！?/br>
陳飛卿道：“我想做些大事，單獨(dú)去做些大事?！?/br>
皇上訝異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突然說要分家的幼童似的：“你想單獨(dú)做什么大事？”

“我不知道。”陳飛卿很茫然地道，“我只是突然不知道我有什么用處。你們每一個人都很厲害，我好像沒什么用。”

皇上道：“你的用處很大，也很多，不必那樣想。至少對朕來說，你是一個非常要緊的人，比幾乎所有的人都要緊?！?/br>
陳飛卿問：“為什么還加個了‘幾乎’？”

皇上道：“因為你不能和朕的母后還有婷兒比。”

“哦?！?/br>
皇上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按著他的肩膀拍了拍：“飛卿，你要有耐心，人這一生有許多的事要做，也會有許多的機(jī)會?？刹⒉皇敲繒r每刻都有，甚至一年兩年、五年、十年都沒有。你或許看著周圍的人都在朝前走，就會覺得急躁，這實(shí)在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你只要靜下心來等待，不要計較來得早或者晚，你知道它早晚會來，在它來之前，不要妄自行差踏錯，就足夠了?！?/br>
陳飛卿道：“或許正是因為和你相比，我實(shí)在差得太遠(yuǎn)了。”

其實(shí)他從以前就一直這樣認(rèn)為，或許其他人也是這樣認(rèn)為，至少在少年時的太子落水前是那樣認(rèn)為——陳飛卿不如太子遠(yuǎn)甚。陳飛卿自然也不會因此心存妒忌或者其他，只是如今想來，莫名的有那么點(diǎn)失落。他又有點(diǎn)為自己這份失落的心緒而更失落起來。

皇上看出他的失落，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