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步，脫了鞋子往床上爬。

茍珥訝異地伸手要推他下床，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抱住了。

茍珥罵道：“松手！滾開！”

傅南生道：“我小時候冷的話，我大哥就是抱著我睡的，說兩個人會比較暖和。”

茍珥：“我不是你大哥，滾！”

傅南生卻抱著他不肯松手，反而哄小孩兒似的道：“你乖，睡覺了，睡一覺可能就沒這么難受了。”

茍珥快被他氣炸了，哪里還睡得著，抬腳便將他踹了下去，道：“你若再碰我，我就立刻殺了你。”

傅南生嘟囔道：“你這人說話不算數(shù)，剛還說不殺我。”

茍珥罵道：“因為你蹬鼻子上臉！”

傅南生訕訕地摸了摸脖子，道：“那我不碰你，你好好休息。”

可傅南生也沒有出去，他坐到床邊的八仙桌旁，單手杵著臉，專注地盯著茍珥看。

茍珥：“……”

茍珥忍了一會兒，實在是在他的目光下睡不著，便問：“你看什么？”

傅南生道：“我怕你等會兒又不舒服，我守著你。”

茍珥：“不用！你走。”

傅南生道：“不走，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茍珥：“……”

傅南生又道：“你睡你的，我又不打擾你，但是你如果不舒服的話，我馬上就可以照顧你。”

茍珥道：“不需要。”

傅南生道：“可是我想照顧你。我看到你就覺得你可能比我還要可憐——”

茍珥罵道：“閉嘴，我不可憐。”

傅南生仍然杵著臉，不慌不忙地道：“好，你不可憐，但是我就想照顧你，你有那么多妻妾，卻沒一個人照顧你，看起來也沒有其他的親人和朋友，和我一樣。我難受的時候就希望有人能夠這樣陪著我，但沒有人這樣做，我那樣一想，就更難受了。所以我想，可能你會和我一樣難受，又和我一樣不肯說出來。”

茍珥聽他胡說八道了一通，心中的感覺十分復(fù)雜，索性不說話了，閉上眼睛專心入眠。

茍珥倒是難得的睡了個好覺，翌日清早醒來時心情都莫名舒暢了些。

他下床見著本該趴在八仙桌上的傅南生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又有些莫名的不爽，想了想去還是找傅南生撒氣比較好。

昨晚他沒精力多想其他事，可傅南生是那個罪魁禍?zhǔn)椎牡艿埽热荒莻€啞巴已經(jīng)死了，仇就該找她的弟弟來還。

茍珥在心里這么想著，穿好了衣服正要出去抓人，就見門自己開了。

傅南生端著早飯進(jìn)來，道：“正好，你醒了，來吃東西吧。”

茍珥：“……”

傅南生笑道：“我想你今天也要早起練功，就先做了早飯，你吃了再練比較好。你嘗嘗味道喜不喜歡，若喜歡我天天給你做。”

茍珥沒理他，目不斜視地朝門外走去。

傅南生忙道：“沒下毒，你別怕，我不敢下毒。”

茍珥不想理他，卻也沒有殺他。

茍珥很快就為自己一時莫名的仁慈后悔了，他身后仿佛多了一個小尾巴，去哪兒都跟著，甩都甩不掉。吃飯就算了，練武也算了，就連洗澡睡覺他都跟著。

茍珥就不明白了，傅南生看著那么天真，膽子怎么這么大，大半夜迷糊的醒來看到自己沒戴面具的臉居然不會被嚇到。

茍珥知道自己那半邊臉有多么可怖，別說那些女人，就是他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手下偶爾見著了都會別開目光不愿多看，大半夜看起來就更像是鬼了。

可傅南生不一樣，他不但不害怕這半張臉，還常常趁著茍珥睡著的時候輕輕地摸那半張臉上的傷痕。

當(dāng)然，茍珥并沒有真的睡著，所以他能聽到傅南生心疼的嘆息聲。

茍珥心煩意亂得很，無數(shù)次想殺掉他一了百了，可又不愿意這么便宜了他。畢竟茍珥曾在痛苦的時候想過很多遍要如何慢慢地把那個啞巴折磨至死，決不能輕易放過她。現(xiàn)在既然由她弟弟來還債，也應(yīng)該是一樣。

傅南生坐在他對面，雙手杵在桌面上，捧著臉，好奇地問：“你在笑什么？很高興嗎？”

茍珥：“……”

茍珥低頭繼續(xù)吃面。

高興你大爺，老子一點也不高興！

傅南生繼續(xù)道：“謝謝你給我買的書。”

茍珥頭也不抬地說：“那不是給你買的。”

傅南生笑著問：“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茍珥繼續(xù)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

他算是徹底發(fā)現(xiàn)了，和傅南生不能說話，一旦說話，不管說什么，對方都能順著桿子往上爬。

傅南生見他不搭理自己，便無聊地在桌子下面踩他的腳。

茍珥先是忍，忍無可忍的時候便反腳踩住傅南生的腳。

傅南生想把腳撤回來，卻被茍珥踩住不能動彈。他生起氣來，拎起桌上的醋瓶往茍珥的面條里面倒。

茍珥：“……”

傅南生給他倒了滿滿一碗醋，這才又高興起來，重新捧著臉看他。

茍珥猶豫著放下筷子，余光瞥見傅南生不笑了。他又猶豫著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口面，憋著氣吃下去。

傅南生重新笑起來，道：“茍大哥，你真的好有趣。”

簡直傻得脫俗。

傅南生在心里這樣想。

茍珥練功的時候，傅南生又不安分起來，他四處看了看，跑到一棵樹底下，搓了搓手，開始爬樹。

茍珥趁著空隙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裝作沒看到。

傅南生爬了半天才爬上去，坐在樹干上無聊的晃著腿看他練功。

看了一會兒，傅南生扯下樹上不知名的小果子，咬了兩口，皺了皺眉，隨手將果子朝樹下的茍珥扔過去。

茍珥轉(zhuǎn)手劈開了那個小果子，冷冷地抬頭看了傅南生一眼，意在警告。

傅南生朝他笑了笑，然后往懷里攢了一堆果子，一股腦兒地朝他扔了過來，一邊扔一邊惡作劇得逞的哈哈大笑。

茍珥急忙躲著果子，卻還是被濺出的果汁沾到了臉上。他看到傅南生更得意的大笑，不由得心中氣惱，撿起一枚果子朝傅南生扔了過去。

茍珥扔果子與傅南生不同，那枚果子在他手上如同暗器一般，嗖地從傅南生耳邊飛了過去，耳垂頓時擦破了皮，痛得傅南生悶哼了一聲，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卻忘了自己還坐在樹上，一個不穩(wěn)往下掉落。

茍珥怔了怔，急忙飛身過去接住他，卻一時忘了松手，只顧盯著傅南生看。

那果子鮮紅多汁，染在了傅南生的嘴唇上，顯得尤為鮮艷，仿若涂了口脂一般。

傅南生抬手用拇指擦了擦茍珥臉上沾到的果汁，又收回手來舔了舔，低聲道：“好奇怪，剛才我吃的那個是苦的，現(xiàn)在變成甜的了。”

茍珥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