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2
知分寸的人。以為是誰,不過是一個身著三等服色的侍衛。"什么事,大呼小叫的。"那侍衛神色慌張,"蕭將軍,皇上命人傳話,公公已在門外等著了。"蕭戟冷笑,"急什么,大將軍醒了自然會見。""可是......"侍衛急得頓足,卻又不敢違抗蕭戟的命令。蕭戟看也不看他,"去吧,就照我的話回。"z蕭戟以為少卿沒醒,想不到剛入了房,那本該熟睡的人已睜開了眸子。一步跨了過去,心疼不已,"怎么醒了,才吃了藥還不好好靜養。"少卿掙扎著坐起,眩暈得厲害,"宮里來人了?"蕭戟面不改色,幫他披上衣服,"沒有的事,不過是只小貓叫得厲害,我已讓人把它趕走了。"少卿合了合眸子,揉著眉心,"你讓他進來,我有話問他。"蕭戟知道瞞不住,只得讓他進來了。那侍衛不敢看蕭戟一眼,垂手恭立。"宮里傳了什么話?""皇上命公公傳話,今晚將宴請京城三品以上官員。"少卿看看窗外,"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回大將軍,還差一個時辰便要開宴了。"少卿咬牙,忍住身子不適,就要起身。蕭戟壓住他,"你身子還沒好,還起來做什么。皇上若要怪罪,就怪我好了,橫豎這些年他殺的人也不算少。"少卿嘆道:"皇上旨意怎能違背?你先出去,木蘭,為我更衣。"蕭戟恨道:"好,好,你要去便自己去,待會在殿上昏倒,看誰可憐你。"雖如此說,但見少卿腳步虛浮,仍忍不住走了過去,扶了他一把。"也罷也罷,你要去,我就陪你去。"一刻鐘后,門外候了已久的馬車,順著大道,往廣明殿飛馳而去。※※z※※y※※b※※g※※未到廣明殿,少卿已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循聲望去,卻只見到綿延而去的深重宮宇。"少卿在找什么?"蕭戟黑衣銀帶,立于殿門處。少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沒有什么。"蕭戟看向他腰間的寶劍,"我們已來得晚了。"他雖沒有說出來,但少卿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再不說話,并肩入內,黑衣的武將與皂白朝服的文臣,已黑壓壓的跪了一地,正對著無人的黃金鑄造的龍椅。少卿按了按腰間寶劍,冰冷的劍柄堅硬的抵著手心,他是唯一一個允許佩劍上殿的臣子。哪怕再小心翼翼,跪坐下來時候仍不可避免的撞到地上,一聲清脆的聲響,如薄冰破碎,悠然回蕩。少卿看到周遭的臣子肩膀顫動一下,些許意味不明的目光從低垂的眼下流瀉出來,一如當初他受封為大將軍時,滿殿的心不由衷的恭賀。抿了唇,忍住腰間隱隱的疼痛。明黃的流蘇從高高的梁上垂落下來,被殿外吹進的寒風卷得一蕩一蕩的,重重幔帳背后似乎藏著什么鬼影,極目所見,一片尊貴的明黃。少卿還記得五年前,皇帝大婚的那晚,廣明殿是一片灼痛人眼的紅。邊關五年,果然一切都變了。邊關五年,淡忘了京城繁華糾葛,習慣了面對風雪佩劍站立。此時少卿跪在殿上,腰間像被人用千萬根銀針扎著,不留痕跡,卻疼到心里。但他只是動了動身子,又將那柔韌卻堅強的背脊彎得更低,愈加恭順。內侍忽然高聲宣唱,尖利的聲音壓過了殿外風聲。耳邊聽得衣衫悉簌,群臣朝拜。少卿眸光低垂,隨了眾人入席。蕭戟坐在他身邊,背脊繃得直直的。少卿有些疑惑,忽然想到入殿前蕭戟說的那句話"我們來得晚了",他想,或許蕭戟擔心皇帝降罪。但隨即又覺得自己可笑。他曾問蕭戟怕不怕死,蕭戟的回答一如他的人,狂傲囂張,"我從不會打敗仗,哪怕就是敗了,能死在戰場上,我也心甘情愿。更何況,有大將軍陪著我呢!"最后一句,似足了痞子。他不甘,存心要尋出蕭戟的短處,"你不怕死,你怕不怕皇上?"這一次,蕭戟沒有回答,只是冷冷一笑,反問,"那你怕不怕皇上?"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口中苦澀,半晌才道:"我們都是皇上的臣子。"蕭戟哼了一哼,背轉了身,猩紅色的披風將他一身盔甲嚴嚴裹住。他也沒有再問,但五年之后,當他再次跪在這廣明殿上時,他猛然悟到其實他對皇帝的敬畏已深植骨髓。那么,蕭戟到底在害怕什么?當內侍倒酒時,少卿終于明白了。蕭戟將他杯中的酒倒在自己杯里,淡淡的道:"你身上有傷,還是不要多飲的好。"少卿心中感動,眼睛不覺看向上座的君主,卻見皇帝正和皇后說話,神情溫柔。一時絲竹聲起,奏的是,曲聲和婉,緩了方才的莊嚴肅穆,連殿外的嚴冬也溫暖了幾分。蕭戟輕輕在膝上打著節拍,口中輕輕吟道:"爰采唐矣?沬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轉頭,看著少卿,眸光深沉,"云誰之思,云誰之思......"第五十六章一曲方罷,又換了新曲,此曲卻不同方才,鐘呂絲竹起起伏伏,將那殘存的溫柔和婉,靡靡香粉沖散得蕩然無存。蕭戟見少卿聽得專注,想來定是沒有將自己方才的言語放在心上,不禁有些黯然。但也只是一瞬,輕笑遙指,"那是李樂官,據說他彈奏的曲子是瑤池仙樂,深得皇上歡心。"少卿瞇著眸子,穿著燭臺青煙,目光落在樂師纖纖指尖上,暢想著千軍萬馬從琴中出來,沖入那西北山壑。驚呼馬嘶,刀戈劍戟,酣暢淋漓。一曲終了,裂帛之聲仍繞梁不絕,將滿殿金粉麝香沖得蕩然無存。少卿看向皇帝,皇帝不知什么時候已斂了溫柔之色,與他一般聽得專心致志。他看得分明,皇帝那看似迷醉的眸子于一瞬間變得清明澄澈,如同初冬結了薄冰的河,讓人分辨不清哪里是冰哪里是水。這個高居廟堂的君主想到了什么,莫非也與他一般想到了金戈鐵馬的戰場?但那微微勾起的唇邊,卻是駭人的嗜血。仿若覺察了什么,皇帝看了過來,少卿連忙垂下眼。目光交錯的剎那,都見到了彼此的若有所思。李福海戰戰兢兢,竭力讓自己斟酒的手不顫抖得那么厲害。"這是什么曲子?""韶風。""果然好曲,賞黃金百兩。"皇帝頜首輕笑,"李樂官還能奏什么曲子?""只要皇上下命,臣必盡心。""好,好。"皇帝笑著,目光掃過少卿,"韶風氣勢雄渾,若有一人和樂起舞,便更好了,不知何人愿往?"群臣誰不知道皇帝指的是少卿,誰又敢不知死活的應話?故紛紛停了杯盞,只是沉默不語。少卿撫了撫腰間寶劍,正要站起。旁邊一人卻比他更快,"皇上,臣獻丑。"皇帝怔了一怔,懶懶向后一靠,"好,朕拭目以待。""一番風雨兮愛清新,濁路漫漫兮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