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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只聽見沙漏里細沙掉落發出的沙沙聲。看了時辰,用紗布包了手,將藥汁濾了出來,倒在小瓷碗里。捧了,端起便要送給將軍。到了房前,卻怔住。窗紙上映出淡淡的人影,相依相偎,心頭一暖,站在這冷冷的風中也沒有什么了。不愿擾了這難得的平靜,正要轉身,李福海卻已推開了門,只得進去。藍色的帳幔高高挽了起來,將軍眼睛禁閉,靠在青年身上,那青年一手攬住了將軍的肩,正垂眸看他,聽見腳步,頭也不抬,似乎他眼中只見得到將軍。白色的衣袖黑色的廣袖,黑白分明,交纏在一起,親近而不狎昵。"將軍該吃藥了。"端了藥碗過來,眼睛望著那青年。她是想讓那青年讓開一些,但他好像聽不懂她的話,反而伸手把藥碗接了過去,眼睛依舊看著昏睡不醒的將軍,"我來喂他。"他的聲音跟他的眼光一樣溫柔,真奇怪,他方才可不是這么說話的,冷冷的,就是萬年玄冰也比他溫暖。他顯然不習慣伺候別人,連藥碗都不知道怎么捧,勺了一匙湯汁便要往將軍嘴里送。連忙大喊使不得。那青年臉上一紅,總算知道要將那湯藥吹涼了再喂。輕輕的吹,溫柔的喂,藥水順著嘴角流下,驚慌失措,不知要如何是好,當下便將衣袖當成了帕子,可惜了上好的雪緞......木蘭心頭酸酸,衣袖被李福海扯了一下,悄悄退了出去。看著滿園春色,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李福海愕然問她,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事又怎么能對李福海說,只說是沙子迷了眼。暖風襲人,忽然覺得,辛酸的溫柔更惹人垂淚......午時未到,那青年便回去了,走時很細心的把將軍的手掖進被子里去,又放下了一床紗帳。馬鞭輕揮,車輪碌碌,只留下一條淺淺的印痕......第二十六章文燁這些天心心念念掛念著少卿,一時想著他的傷勢是不是又惡化了,一時又想著他是不是吃不下東西。少卿身上受了傷,他的心比少卿身上劍傷傷得更重。好容易出去了一次,雖然來去匆匆,但見到少卿好好兒的,才漸漸放下心來。一路回宮,幾次掀開車簾,就恨不得將馬車調轉回去,再將那個人兒好好看個夠。文燁輕松自在,駕車的李福海卻一臉苦相。自出了宮門開始,一顆心就像懸在半空,總不得安生。好容易哄得這個主子回去了,又擔心著被太后覺察出什么,到時候千刀萬剮的還不是他們這些使喚的人?天雖然暖洋洋的,他卻冷汗涔涔。到了角門前,迎面便給人攔住了,不是先前打點好的太監。李福海心中一緊,搶先質問起來,"你們是哪個公公手下的,認不認得咱家是誰,誰攔著,誰就是不要腦袋了......"他口中說得厲害,心中實在沒有成算,只想著那些人千萬不是太后的人。一句話沒有說完,旁邊又竄出一個人來,把他嚇了一跳,正要開口罵。那人卻笑嘻嘻的,"公公回來得好早,小人貪嘴吃多了,剛剛走開了一下,沒想到公公便回來了。"說著又去推那些人,一邊偷偷往那些人手上塞了銀子,口中說道:"煩勞各位公公了,這些銀子,拿去打酒吃吧!"李福海吐了一口氣,顧念著皇帝就在車里,不敢大聲張揚,低低笑罵道:"猴崽子,這要緊的關頭跑別的地方去了,真出了事你還要不要吃飯家伙了?"看了看日后,從懷里摸出一把銀子往他手上一塞,伸手去指他的嘴,"得了,不用跟我做這副苦臉,咱家也沒時間聽,手上拿了銀子,這地兒可得給我牢牢閉緊,否則咱家就讓你再也說不出話來。"那小太監后退一步,躲開了李福海的手,正色道:"就是公公不說,難道小子就不知道輕重的?侍衛已經換了班,剛從東門進來,公公從云音閣前過,包管沒有人撞見。"李福海看了那小太監一眼,果然是個機靈人兒。抖抖韁繩,往云音閣處去了。過了云音閣,扶著皇帝下了馬車,從回廊轉到了養心殿后門,養心殿里還是那般模樣,幾個小太監忙著布置茶點,那些奏章攤開來放在案桌上,筆架子上的筆都洗好了,硯臺上的墨也是剛剛磨出來的。似乎皇帝方才不是出宮,而是批閱奏章批得心煩了,往園子里走了一遭而已。李福海滿意一笑,讓幾個小太監到屏風后頭伺候皇帝換衣裳,自己則拉了一個主事太監到偏廳,低低問他方才有什么人來,說了什么事。那太監回道,"別的人倒沒有什么,只是太后宮里的雨霏姑娘來了幾次,要請皇上往太后那里去呢!皇上不在宮里,奴才就是多長了幾個腦袋也不敢答應的,都依了公公的話,只說皇上身體不適,回了她。只怕待會還要來呢!"李福海正要說什么,那邊皇帝又指了他的名叫,便忙忙趕了過去,賠笑道:"皇上有什么事,吩咐一聲就是了。"皇帝慢慢撥著水上的茶末子,久久才道:"你去看看,墨都磨好么,朕待會要寫字。"李福海答應了一聲正要過去,皇帝又道:"回來。"李福海少不得忙忙的又回轉了來,恭恭敬敬聽皇帝的吩咐。偷偷抬眼去看,皇帝低低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被白煙凝著水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子,才見皇帝放下了茶碗,笑道:"待會你到小廚房去,讓王有德把那棗泥餡兒的綠豆糕做出來,要現做的,熱騰騰的,你用食盒裝了便送到車騎將軍府去。朕想著少卿就快要醒來了。這樣東西最是松軟,剛醒來的人吃這個配上白粥,最能克化得動。"停了一會子,"若是今日他還沒有醒,你明日再去,這些吃食值不得什么,總要讓朕放心,明白了?"李福海暗笑,臉上卻一派正色,"奴才明白了,便是天上下刀子,奴才也要辦成這件事。"眼珠子轉了一轉,"方才太后身邊的雨霏姑娘來了好幾次,似乎太后有要緊的事要同皇上說。"皇帝笑了笑,"既然太后來請了幾次,再不能不去的。"轉眸一掃眾人,眼中絲毫看不到笑意,聲音低沉,"你們既然在朕手底下當差,應當明白朕的規矩。朕不是暴虐的主兒,不當心做錯了事朕可以從輕處置,若是誰心里想著別的主子,背著朕做了什么誅心的事,朕可饒不得他。雖然大孝為先,但天底下就只有一個主子,所有人都是朕的臣子。朕的這些話,都要牢牢記在心里。"眾人品出皇帝話中的分量,頭都不敢抬,只是一氣的磕頭。李福海驚出一身冷汗,皇帝這些話雖然不是沖著他說,但他就是覺得皇帝的眼像刀子一樣,直直刺到他心底里去了。誰說皇帝年輕不更事,說這話的人一定是白長了眼珠子的。皇帝走在前頭,他緊緊跟在后頭,三步的距離,一步不敢離遠,一步也不敢靠近。到了慈寧宮,果然是太后的居所,雖然一樣的華麗非常,卻比養心殿少了一分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