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叫司佑的送給你的吧？”舊情人嘆了口氣，“當(dāng)年我就說了，這世上不會再有比他更愛你的人了，為什麼你那時候不珍惜呢？”

芮睿把游戲碟小心地放回口袋，笑了笑，說：“我還有機會。”

舊情人露出不忿的神情：“你這樣的居然還有機會？那個人真是瞎了眼！”

芮睿笑得更燦爛了，對舊情人點頭致謝後，轉(zhuǎn)身離開。

我肯定還有機會的，他這樣想。

芮睿在那張限量版游戲碟上找著了刻在中央的字，把可能作為密碼的東西輸入後，仍舊是錯誤。他并不氣餒，保存好游戲碟後，又開始了下一次尋找。

芮睿一點一滴地拼湊出過去，那個司佑孤獨生存的世界，他已經(jīng)無法回到過去，但至少可以用這種方式參與，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一點點，他就覺得很幸福。

遺憾的是，密碼始終不對。

芮睿喜歡在下午抱著電腦在陽臺上發(fā)呆，看著陽光在桌面上慢慢移動。他盯著屏幕上的密碼輸入框，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司佑離開的場景。下意識的，他在輸入框中打了“byebye”，接著，電腦畫面轉(zhuǎn)換了。

密碼對了。

芮睿一下子坐直了，死死盯著屏幕。

屏幕上顯現(xiàn)出一片灰白，他不死心地尋找著，沒有，什麼也沒有。這是一個干凈得不能再干凈的系統(tǒng)，就像是新買的電腦般，沒有照片，沒有文件，甚至沒有軟件。他看了看外表，沒錯，這確實是司佑用過的電腦，他還記得邊角的那道劃痕。

芮睿突然意識到，司佑是在用這種方式向他告別──永別。

第三章我終於失去了你（8）

有那麼好幾分鍾的時間，芮睿腦中是一片空白。他呆呆地坐在那兒，盯著一動不動的屏幕發(fā)愣，他無法處理這樣的信息，就像地球人突然看見外星人從地下冒出來般。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司佑怎麼會要和他永別呢？這麼多年的感情，這麼多的付出，換作誰來，也會舍不得吧？

在芮睿看來，在司佑生病之後的表現(xiàn)，盡管有時疏離，但大體上不還是妥協(xié)嗎？就算是最後不在乎任何事了，不還是呆在他的身邊嗎？

他們始終在一起，從頭到尾，哪怕父母也有分離的那一天，他們卻還是在一起的。

睡覺時交握的溫暖雙手，起床時睜開眼的朦朧神色，吃飯時自然而然地把對方喜歡的菜挾過去，這些都是深入了骨髓，無可改變的。

哪怕是死亡……死亡？

芮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一直不愿意承認(rèn)的現(xiàn)實。

司佑，是真的死了嗎？

不可能！

但是，除了死亡之外，還有什麼能讓他們分開？

司佑不可能會舍得離開他，離開了他，司佑又怎麼能獨自活下去？

芮睿抱著腦袋坐在座位上，像是燃燒過度的余燼般顫抖不止。他想要抓住些什麼，可是，他的周圍已經(jīng)沒有東西了。他拋棄了司佑，也就拋棄了一切。

芮睿一直坐到晚上，突然跳起來，拿起車鑰匙沖下樓，像是瘋子般開著車沖上了路。他開了幾個小時的長途，到達馮心遠所在的城市時已經(jīng)是深夜時分，路上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馮心遠小區(qū)的門自然也關(guān)了。

面對門衛(wèi)的盤問，他一反平時的耐心，焦躁不安詞不達意。當(dāng)門衛(wèi)懷疑的要求他出示身份證明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連錢包都沒帶。他盯著門衛(wèi)看了幾秒，突然拔腿就往小區(qū)里跑去。不去管身後喊叫聲，他憑著記憶沖上樓，對著馮心遠的房門拼命踹了好幾腳。

門很快開了，馮心遠又驚又怒的臉出現(xiàn)在門後：“你干……靠，你干什麼？”

“在哪里？”芮睿找遍每個房間，像是精神病人般喃喃自語，“小佑在哪里？他在哪里？你告訴我，他在哪里？”

“你他媽瘋了啊！”馮心遠跟在芮睿跟後，試圖阻止，卻被推得遠遠的，“你他媽犯病滾回家犯去！我不是司佑，沒興趣讓著你！”

芮睿驀地停止了動作，在門衛(wèi)和馮心遠緊張的眼神中，他慢慢走到馮心遠面前，突然雙膝一軟，跪在馮心遠面前，哀求道：“小佑在哪里？求你，把小佑還給我。”

他的身軀不再挺拔，面容不再光彩，他捂著腦袋，在地上縮成一團，從低聲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反反復(fù)復(fù)只說著一句話：“把司佑還給我。”

深夜鬧劇以沈默落下了帷幕，馮心遠毫不留情地把芮睿趕了出去，門衛(wèi)以同情的態(tài)度押送他離開了小區(qū)。他沒有開車，漫無目的的在路上游蕩。他那付駭人的樣子，沒人敢靠近，而他也不在乎，似乎不會累般走過了一條又一條街道。

芮睿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能去哪，天下之大，已經(jīng)沒有了他的容身之處。當(dāng)黎明到來，太陽升起時，他開始轉(zhuǎn)動生銹的大腦，試圖分析出事情的真相。

司佑仍舊愛他，但是，司佑死的。

司佑不再愛他，所以，司佑還活著。

芮睿像被兩個人左右拉扯，無論哪一邊，都痛徹心肺。失去司佑的愛和失去司佑哪一個更令他痛苦，根本是件無法分清的事。

怎麼會呢？小佑，你怎麼會真的死呢？你怎麼會不再愛我呢？

我和以前不同了啊，你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嗎？

就一次。

我只要再一次的機會，這一次，我肯定不會再犯錯了。

芮睿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他似乎昏倒在街頭，然後被送進了醫(yī)院，雖然沒有身份證明，但一位醫(yī)生恰巧認(rèn)出了他，聯(lián)系了他的父母。

芮睿只記得白色的光線，在遙遠的、遙遠的地方，他一直往前奔跑，試圖找出渴望的那個人。他想彌補，想挽回，但是，那個他該去彌補和挽回的人，已經(jīng)不再需要這些了。

“小佑，回家了……”

他不斷呼喊著，卻無人應(yīng)答。

“小佑，對不起……”

他哭著低語，卻再也沒人原諒。

“小佑，小佑……”

千言萬語，都化作這一個名字。

即使是在昏迷之中，芮睿也感到痛苦，當(dāng)他從一片混亂中清醒過來後，看見慘白的醫(yī)院天花板，耳邊聽見了母親的驚呼。

診斷結(jié)果是疲憊和精神受創(chuàng)，芮睿是醫(yī)生，他了解自己的身體。他坐在床上，看著母親對醫(yī)生感恩戴德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這些庸醫(yī)，又懂什麼？

芮父并沒有出現(xiàn)，芮母送走了醫(yī)生後，擠出干巴巴的笑容道：“小芮，我們回家吧？啊？”

“回哪里的家？”芮睿笑了下，“父親應(yīng)該很不想我回家吧？”

芮母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當(dāng)她看見芮睿靠近時，像是受了驚嚇般往後退了一步。

芮睿打量著母親蒼老的面容，突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