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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遣走了秋蓮,自己坐在妝臺前搭理。 菱花鏡里女子,花樣的年紀, 花樣的容貌, 一頭如瀑的黑發。以前洛瑾很喜歡自己這張臉, 因為人人都夸她長得好, 祖母更是將她當成掌中珠,心頭rou,把她藏得緊緊地。 可是一朝家敗,這張臉就成了災禍的源頭,幸好還有莫恩庭幫她。 “姑娘,換上這一身兒吧?!鼻锷徦瓦M一套新衣,放在洛瑾的床上,“今兒, 太太會過來, 你拾掇一下?!?/br> “太太?”洛瑾手里的木梳停下,莫恩庭的母親不是在十年前死于那次災禍嗎? 秋蓮走到洛瑾身后, 同樣驚艷于鏡中的那張臉?!疤褪谴鬆數姆蛉恕!?/br> 洛瑾明白了,莫恩庭的母親去了后,應該是謝敬后來再娶的夫人?!?/br> 衣裙抖開,娟紗金絲繡花長裙,做工精美, 手感輕盈,亮麗的水色看上去那般清爽。 “真好看。”秋蓮由衷贊嘆著,看著一身新衣的洛瑾,“就是姑娘太瘦了,該多吃些才是?!?/br> “太太來了,我該注意什么?”洛瑾問道,這里只有秋蓮,她只能問她。 “姑娘就陪著太太說說話行了。”畢竟現在是她在照顧洛瑾,秋蓮也不想出什么岔子,“其實在這家里,人人都是笑著的,姑娘可明白?” 洛瑾點頭,這意思是讓她少說話?就像昨晚莫恩庭說的一樣,有人說話,聽著就行。其實她別的不擅長,聽別人說話是真的行。 半晌之后,喬氏來了,領著一雙兒女,大約就七八歲模樣。 洛瑾帶著秋蓮上前行禮,叫了一聲“太太。” 喬氏也就三十歲左右,臉上帶著溫和的笑,頭上的發髻梳的一絲不茍,看得出是個利落的人。 “昨日太忙,沒過來看看,住的可還好?”喬氏叫婆子將自己的兒女領到一旁,她和洛瑾到了竹亭。 “謝太太掛記,很好?!甭彖驹谝慌曰氐?。 喬氏坐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嘴角一直掛著笑,“真是個標致的人兒,難怪大郎這么遠,帶著你回謝家?!?/br> 大郎說的是莫恩庭?她是謝敬的長子,應該是了。“二哥只是順路帶著我,去了我家鄉一趟?!?/br> “別拘著,過來坐下說話?!眴淌现钢约荷砼缘牡首樱耙院竽阋亲∵M來,要認得人可就多了,到時候可有你記的?!?/br> 喬氏說話讓人覺得可親,人有長得好??墒且郧奥彖赃^虧,鳳英當初比喬氏還可親,還不是對自己下毒手? “其實我不清楚?!甭彖氐?,“二哥還要回金水讀書的?!?/br> “你這姑娘,謝家的孩子,能讓他留在外面?”喬氏笑道,拉著洛瑾坐在自己身旁,“況且家里這么大的產業,將來不是大郎的?” 洛瑾低著頭,莫恩庭以后會掌管謝家?可是身旁的喬氏不也有兒子嗎?“二哥說他要考試,算算下年就是秋闈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討論謝家的事。 “真是個有心的,什么事兒都給大郎想著。”喬氏將桌上的點心往洛瑾推了推,“我倒是從老夫人那里聽來,說大郎的書讀得好,還得了廩生?!?/br> “二哥是這么說的。”洛瑾回道,她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也怕說多了,為給莫恩庭添亂,所以回的簡短。 那邊的一雙孩子鬧騰的歡,支使著下人,將小池里的魚兒撈了上來。 “這對淘氣包。”喬氏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笑道,“沒有閑著的時候。” 洛瑾看著掉在地上,不停彈跳掙扎的錦鯉,似乎已經精疲力盡。 “行了,這是你們大哥的院子,別胡鬧。”喬氏斥了一聲,轉而對洛瑾笑道,“謝家的孩子多,大郎下面還有幾個弟妹,等以后你就知道了?!?/br> 喬氏說的是謝敬的庶出子女吧。洛瑾沒說什么,只是笑笑。 喬氏站起來,“我還要去老夫人那里,你缺什么東西,就問秋蓮,不必拘束。” “謝謝太太?!甭彖A烁#澳?。” 喬氏帶著自己的兒女和幾個下人,出了清墨院。 院里安靜了,洛瑾也放松了神經,想著剛才自己有沒有說錯話。 “可惜了?!鼻锷徥帐爸~池子,“好好的魚兒,就這么糟踐了。” 洛瑾看過去,見是剛才撈出的錦鯉已經死去,被秋蓮拿去埋在墻根下,喂了薔薇。 “姑娘悶得慌,秋蓮就帶著你出去走走?!鼻锷徬锤蓛羰?,過來問道。她也發現,這位姑娘話少安靜,身上有那么一絲不食煙火。 洛瑾搖頭,莫恩庭叮囑過,不準她亂走?!拔以谶@里坐坐就好。”她看著天上的日頭,又看看那扇半掩著的院門,今日她也要等吧? “其實,今兒來了不少親戚,都是聽說少爺回來了,特地過來的?!鼻锷徟c洛瑾說著,“男賓應該都在前廳,女賓在老夫人那邊。” “應該很熱鬧吧?!甭彖f著,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多余的人一樣。 “說起熱鬧,那還得是老夫人過壽,在后面搭戲臺子。”秋蓮指著位置。 洛瑾看去卻只看到一堵墻,隔絕了外面,只在臉上笑了下。不由想起了在大石村的日子,好像比這里自在許多。 人就是這樣,總要有對比,才會知道好壞??墒锹彖X得,大石村應該容不下莫恩庭了,就像喬氏所說,謝家的孩子當然要回來。 晚上,還是洛瑾要睡的時候,莫恩庭才回來,他先來的廂房。這是今天洛瑾第一次見他。 “二哥,你回來了?”洛瑾點了蠟燭,那人站在門邊看她,一身利索的素色錦袍,襯得他越發好看。 “走,我帶你出去看看?!蹦魍ミ^來拉洛瑾的手。 “二哥。”洛瑾站在原地,“天晚了,你累了,回去睡吧?!?/br> 莫恩庭站住,回頭,“我不累,只出去一會兒?!?/br> “你喝酒了。”洛瑾聞到了酒味兒,“我給你端碗水去?!?/br> “不用?!蹦魍u頭,“那我們去亭子里坐坐,行不?” “好。”洛瑾點頭。 靜夜無風,天空一彎殘月。莫恩庭折了一枝薔薇,別在洛瑾的發間。 “人比花嬌,說的就是洛瑾你。”莫恩庭笑了笑。 “二哥又在瞎說?!甭彖⒉活I情,“黑燈瞎火的,你是怎么看清的?” “因為洛瑾刻在心里了,想忘也忘不掉。”莫恩庭也是一天沒見到洛瑾,與她手指扣住,“就算閉上眼,我也能知道你在哪兒。” “二哥,你還要去縣學,什么時候回去?”洛瑾問道。 “你在這里住的不習慣?是不是悶?”莫恩庭問道,“我讓小七給你出去買些玩意兒回來?” “沒有。”洛瑾笑笑,“我覺得這里很好,院子很美,秋蓮會陪我說話,小池的錦鯉也好看?!?/br>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