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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天快亮的時候,一群人呼啦啦的離開了莫家。洛瑾聽得清楚,莫鐘一直在嚎著嗓子讓人幫他,想來是被段九帶走了。 而這一晚上的鬧騰,素萍自始至終沒露過面。同是夫妻,寧娘卻能為了男人不管不顧,其中也能看出些什么。 大峪睡得香甜,洛瑾伸手輕輕摸著他的額頭,小孩子睡覺的時候最可愛,小腮幫子鼓鼓的,讓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門簾掀開,莫恩庭走進來。洛瑾慌忙收回手,從炕沿上跳下來,身子往后退著。 “我能吃人?”莫恩庭覺得洛瑾每次見他都跟耗子見了貓似得,明明對著侄兒那么好。 “不是。”洛瑾雙手攥著衣角,“我出去了。” 還說不是,莫恩庭轉頭看著睡熟的大峪,伸手為他掖了掖被角。 晨光投過窗紙,讓昏暗的屋里清晰了些。莫恩庭掬了把冷水,洗了洗臉,兩日來的忙碌讓他有些疲憊。 洛瑾出了西廂屋,院子里沒有一個人,東廂屋也沒有動靜,看來莫三郎是跟著去了段村。 生火燒飯,家里的糧食這兩天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就連前些天寧娘做的醬豆壇子也已經見了底。 張婆子病的厲害,根本起不了床,早飯依然沒吃,哼哼唧唧的只嚷著胸口憋得慌。 飯后,莫恩庭出了門,他還要和村長一起去段村接莫大郎。 臨行前,張婆子囑咐村長叫個人來,說是想找人說說話,其實她病著能說什么話,不過是怕洛瑾趁著家里沒人跑了,而她又追不上,故而找個人來看著。 洛瑾收拾完碗筷,院門推開了,一聲笑老遠的就響起來。 “吃飯了?二郎媳婦兒。”來人是鳳英,“說是二嬸病了,就過來瞧瞧,好些了沒?” “鳳英姐。”洛瑾叫了聲。 “叫嫂子。”鳳英拍了一下洛瑾的肩膀,“我先進去看看二嬸。”說著掀簾進了里屋。 里屋的張婆子咳嗽了幾聲,嘰嘰咕咕的跟鳳英說了什么。 沒一會兒,鳳英走出來,將笤帚從洛瑾手里接過來來,“二嬸想睡一會兒,咱倆去你那兒說說話。” 洛瑾一愣,鳳英所說的她那兒是指西廂屋嗎? “怎么了?”鳳英臉上笑著,讓人覺得她人很好相處,愛和人交道。 兩人到了西廂屋,洛瑾給鳳英搬了個小凳子坐下,心里有些過意不去,覺得怠慢了她,可是里間那是莫恩庭的地方。 鳳英倒是不怎么在意,看著墻角的木板,似乎也能猜出什么,“你多大了?” “快十六了。”洛瑾坐在木板的一角。 “多好的年紀。”說著,鳳英干脆也坐到木板上,靠著洛瑾近了些。“昨晚沒嚇著吧?” 洛瑾搖搖頭,“我當時沒出去。” “你說鐘哥也是的,怎就惹上了段村那幫人。”鳳英嘆著氣,“倒是連累你們一家人,跟著受折騰。” “這件事過去了嗎?”洛瑾問道。 “你還不知道呢?”鳳英看著洛瑾,“昨兒半夜鐘哥回家,被藏在家里的段九正好逮著,人已經被帶去段村了。想來你們這邊算是沒事了。” “鐘大哥藏在哪里?”洛瑾又問。 “說起來還是我家男人跟我說的。”鳳英一臉神秘,湊近洛瑾小聲道:“他說你家二郎猜到鐘哥一定藏在后山,不出兩天肯定回家。山上那么冷,又沒有東西吃,他定然熬不住。” 所以說,莫鐘其實是栽在了莫恩庭手里。想想也是,堂兄弟的,應該很熟悉彼此的性子。 “要說這事放在大郎和三郎身上恐怕都做不出來。”鳳英自顧自說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畢竟都是堂兄弟,一家人。” 洛瑾覺得鳳英這是拐著彎兒的說莫恩庭不顧手足情,心狠。 “我就聽人說其實二郎是二叔的親兒子。”鳳英打量著洛瑾,“說是那些年在外面跑,有個女人一直跟著他。后來女人死了,只好把二郎帶了回來,記得那時候他還不到十歲。” 看樣子鳳英是個嘴碎的,洛瑾只是聽著,沒有開口說話。 鳳英見洛瑾這樣,也笑著扯開了話題,“二叔還沒回來?還想著那天過來請對聯呢。” “嫂子先坐會兒,我還有活兒要干。”洛瑾當然不能一直陪著鳳英說話,豬和雞都還沒有喂。 “好,你忙,我去看看嬸子。”鳳英眼神一閃。 家里沒人,大峪只有跟著洛瑾,不管去喂豬還是撿雞蛋,寸步不離。 終于,快到晌午的時候,莫家三兄弟和寧娘回來了。大峪見到娘,飛快的跑了過去。 回來后,一行人先是去看了張婆子。張婆子到底放下心來,可是一激動就咳嗽個不停。莫三郎進屋還沒坐下,就出門去找村里的赤腳大夫。 安撫了張婆子一番,莫大郎一家回了老屋。他的精神看上去并不是很好,想想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莊稼漢子被人給關了去,還誣賴他傷人,到底男人自尊心是很強的,這氣很難消得下去。 ☆、對子 午飯是洛瑾一個人張羅的,這幾天莫家的人都沒有睡好覺,飯后人人都回了自己的住處,院子里安靜了下來。 洛瑾收拾完,回到西廂屋的時候,莫恩庭正在外間的架子上拿對聯紙。 “會折嗎?”莫恩庭回身,手里拿著一沓紙,問洛瑾。 洛瑾點頭,走過去接過紙,低頭看了看尺寸,是用來寫大門對子的。 “你先把這些折折,一會兒給我送去。”莫恩庭說完進了里間。 洛瑾蹲在地上,將大門的對聯紙對折兩次,再豎著對折一次,這樣紙上就會呈現折痕,寫字的時候不容易寫偏,排列規整。 將疊好的對聯紙送進里間,莫恩庭已經磨好墨,從筆筒里抽了一支粗頭毛筆,大門對聯的字要寫的大一些。 “要我幫你拽著嗎?”洛瑾問道,對子的長度比桌面長出一些,墨汁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干的,如果放的不平,沒干的墨水容易淌到別處,對子就會毀掉。 抬頭看了眼洛瑾,莫恩庭嗯了聲。 知道莫恩庭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所以洛瑾是站在地上拽著對聯,莫恩庭每寫完一個字,她就往后拖一下。寫完的對聯擺到炕上放平整,等墨汁慢慢干掉。 屋里很靜,只有毛筆劃過紙的輕微聲音。莫恩庭的字寫得很好,一手渾厚有力的正楷。對聯的詞句無非就是吉祥如意之類的,過年都講究好兆頭。他的手剩的白皙細長,袖口處沾上了些許對子紙的紅色。 有人幫忙,莫恩庭寫得倒也快,沒一會兒,整個西廂屋的兩間全擺滿了對聯,將有些舊的墻壁都映的發紅,竟是有些喜氣。 洛瑾將干了的對聯,按照上下聯一副疊好,摞在一起,放在炕頭,便出了西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