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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忠誠模樣。虞子衿仰頭盯著他的下巴看,認出那是木頭的下巴。木頭看起來是木頭,他的芯兒是鐵做的金做的,咬也咬不動。虞子衿迎難而上,他捧著臉嘀咕:“要是玄北生氣要看我的腦袋,就沒人與你說話了。”木頭不動。“也沒人叫你哥哥。”虞子衿哼哼,“你與我哥哥像極了,直直的高高的。不過你話比他還少,他總愛說道理,說不完的理。反正我一個也聽不來。”木頭賞眼掃他一眼。虞子衿又裝得委委屈屈,指了指喜樂,“她叫我小狐媚子,是不是罵我?是不是?”“本公主才沒有罵你!”喜樂憋不住話,“你就曉得告狀!你個愛告狀的小狐媚子!”“你看,她罵我。”虞子衿煞有其事的垂下眉梢,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本公主沒有!你你你怎么這么大了還想哭鼻子?你、你就是不要臉。”“她一直罵我。我要告訴玄北。”“不許直呼父王名諱!小心本公主打你的板子!”“她還要打我。”“你——”喜樂公主氣得牙癢癢,就差跺腳了。小金子悶聲笑,肩胛骨顫個不停。顏老公公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虞子衿與喜樂遙遙對峙,在等候中繼續(xù)較量高低。一炷香之后,抱病在身的嬰貴妃款款而來。“喜樂,怎么鬧到正清宮來了?”她板起憔悴的臉,聲音里卻不含怒意。“母妃!”喜樂扁著嘴叫了一聲,兩只眼睛里立馬蓄起豆大的淚花,別別扭扭地解釋:“都是那個小狐媚子,他推我,還把死蚱蜢按在我的臉上。你看看,就是這。”她不住戳著自己白凈的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了。”貴妃無可奈何的摸摸她的頭,“身為公主,光天化日之下跑來跑去的像什么樣子?還不隨母妃回去?”喜樂回頭望一眼緊閉的門扉,再瞧一眼虞子衿,搖了搖頭,“我要去找父王討公道。你不知道,那狐媚子很是得意,趁父王不在還撂話要砍人的腦袋。他有什么本事?還想砍我的人?”嬰貴妃目光落在虞子衿身上一刻,又冷冷淡淡的收回來。只握住喜樂的手腕,低頭小聲哄勸:“母妃都聽人說了,分明是你先推人家的。你在宮中橫行霸道久了,越發(fā)膽大了,這謊話若是說到你父王那去,你父王不喜你了可怎么辦?他指不定以為你成日信口扯謊呢,是不是這個理?”“我沒說謊。”喜樂撅著嘴,聲音卻漸漸低下來,“他推我都是真的,我只是沒說我先推他了。我就推了一下,誰曉得他這么大個人連站也站不穩(wěn)。”“你看你,心虛了?”嬰貴妃嘴角劃開略顯蒼白的笑容,站直身體將喜樂攬住。她又對顏諸笑道:“公主年幼,本來就愛胡鬧。既然沒能面見大王,公公也就不必提及小孩的鬧劇了。若王問起,只需告知是公主是想念他得緊,擅自跑來一趟就是了。”顏公公動動嘴皮子,“奴才省得。”“就多謝公公了。”嬰貴妃留下一碗?yún)c喜樂說著話離去。半月來,嬰貴妃與花山娜二人每日想著法子送來美味佳肴,明里暗里試圖警醒玄北駕臨后宮。可惜這招不頂用,這點湯湯水水甚至連虞子衿的肚子也沒進。虞子衿還歪著頭看她們母女離去的背影。“貴妃是不是病得厲害?”他自言自語問,不指望有人答。他隱隱覺著嬰貴妃眉目黯淡無光,身形也消瘦許多。唯獨那份母性不變。嬰貴妃怕是世上定好的娘親,溫柔、雍容華貴又友善。每一回虞子衿見她都很吃驚,不明白怎有人與骨rou待在一起就會盈盈發(fā)亮起來。木頭不言,公公不語。小今子答:“小主子,您進去吧。”虞子衿這才瞧見大胡子阿寥萊先生邁著悠哉悠哉的步伐走出來。他背影半點不佝僂,有點兩袖清風的派頭,活像是個天上掉下來的老神仙。虞子衿跑進門去,雙腳停在距離玄北十米開外。他繃著臉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再右看看。奇怪,怎么沒看著那個會罵‘狗屁文才’的玄北呢?盡管玄北擺出兇臉,可這張臉是天生的煞氣臉,眉目夾帶狠厲,難以磨滅。他噗嗤一下笑了,“你一點兒也不生氣,是不是?”玄北緩下臉來,不怒反笑。笑容里有幾分漂亮的得意與張狂,像是做成了一件大事。“你說什么悄悄話?誰也不許聽么?”虞子衿湊上前去打探消息,“你要不要偷偷告訴我?誰也不知道的。”玄北姿態(tài)松散地靠在椅背上,黝黑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個虞子衿。虞子衿想:玄北今日可真高興。“你與我說說嘛。”他不依不饒地推了推玄北,像只猴子一樣三兩下爬上木桌上坐著。“朝堂的事你聽了也不懂,做什么要聽?”玄北似笑非笑瞧著他,黝黑的眼眸仿若有流光。虞子衿不滿,“你就說說。”玄北忽的收起笑意,一字一眼說道:“有些事知了只會丟命,你真要聽?”“所以顏公公不聽么?”虞子衿雙手撐在桌沿,兩只腳一磨蹭丟開鞋,笑嘻嘻踩在玄北腿上,“我偏要聽,你快說快說。”玄北一眼不發(fā)良久。他把涼颼颼暗沉沉的目光投過來,像把一塊重鐵拋過來,是無聲的恐嚇。一片寂靜之中,虞子衿縮了縮脖子,面上無畏的笑定在臉上一動不動。玄北終于張了口,“科舉舞弊的案子會牽扯到牯夏拉的手下,雖然不足以讓他斷手斷腳,至少能束手束腳。”虞子衿果然似懂非懂,他迷糊地問:“那你生氣做什么?小今子說你早朝罵人了,罵得可兇。”“做做樣子。”玄北嘴角噙著一抹笑,微微瞇起眼,“做個樣,才好嚴辦此事,一路徹查下去再抓住牯夏拉的把柄。天衣無縫。”虞子衿摸到一點門道,笑起來:“你算計人,是不是?”算計人,虞子衿也會這一招。虞子衿看著玄北,想起牯夏拉,其實始終不明白他們兄弟倆做什么在斗來斗去,非要你死我亡。他轉口道:“我與你說,我原本捉了只蚱蜢的,被公主給害死了。”“然后呢?”玄北挑挑眉。“然后我送她了。她又不要,還追著我跑,想打我板子。”虞子衿舉目四望,在桌角瞥見一盤糕點,不客氣拿來一個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繼續(xù)告狀大業(yè),“她說我是小狐媚子,還說我不要臉面。你說她是不是罵我?顏公公都不敢回我。可如果她沒罵我,他們就會敢回我,說她不在罵我。”“誰人能在你手里討巧?”玄北接話,又撇一撇眼,遞去一個暗示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