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和你嫂嫂離開洛邑。我二人的孩子好多年沒見，我們有些想念。洛邑這些舊事，我已不打算摻和了。多年未和七弟相見，觀他性情已和以往不同，且我二人身份更是天差地別。我怎能向天子提建議呢？這些事，還是你說比較好。”

    玉纖阿沉默一下，對范翕微微一笑，欠身行了一禮。

    她沒多說，心中卻嘆范啟之胸襟。

    若非范啟最先投靠，還不知道那些公子不服氣的人有多少；而范啟分寸捏得極好，他既然尊了范翕為天子，就不打算擺出兄長的架子，教訓(xùn)范翕。為了避嫌，范啟直接打算離開洛邑，和祝吟二人遠(yuǎn)離政治斗爭。范啟自小就接受王道教育，他對其中道理比任何人都清楚。

    范啟若想永遠(yuǎn)是范翕最敬重的兄長，他就不該留下。

    送走了范啟，玉纖阿又召來梓竹，問清楚范翕一夜未歸，還在牢獄中。

    玉纖阿頭痛了一下，覺得范翕殺性太重了。確實不能讓他繼續(xù)殺下去了，該將他叫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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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玉纖阿梳洗一番，去了天牢。

    因尚未審問完，天牢中關(guān)滿了前齊衛(wèi)二國的王室。玉纖阿進(jìn)了牢獄，梓竹掌燈在前引路。陰沉沉的甬道中，將將出現(xiàn)一道光，兩邊牢獄中關(guān)著的所有人，都沖來了圍欄出向外伸手求饒。

    “我是無辜的，放我出去！”

    “我不知道丹鳳臺發(fā)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

    “陛下，陛下！妾身只是衛(wèi)天子不受寵的妃子而已，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

    鬼哭狼嚎，人生百態(tài)。

    玉纖阿被兩邊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抿抿唇，心想范翕這是造了多少殺孽，才把人嚇成這樣。她一路聽著兩邊的求饒聲往牢獄深處走，梓竹都被哭叫聲嚇得手抖，但梓竹回頭，見玉纖阿面容竟平靜了下去，不得不佩服玉纖阿之冷靜。

    聽?wèi)T了這種求饒的聲音，走到一處牢獄，驟然沒聽到里面的呼救聲，玉纖阿還奇怪了一下。她側(cè)頭看去，微怔了一下，看到里面關(guān)著的人，是姜湛。隔著鐵欄，二人對望，彼此無言。

    玉纖阿有些失神時，右側(cè)的牢獄傳來一道女聲尖銳的怒吼聲：“賤人！”

    玉纖阿微笑。

    這個“賤人”稱呼不常有，但這個趾高氣揚滿是怒氣的聲音，她卻聽得很習(xí)慣。

    玉纖阿向右方牢獄走近，借著梓竹所提的燈籠火光，看到了這個牢里關(guān)著的人，果然是于幸蘭。于幸蘭蓬頭垢面，不如昔日那般嬌貴。她仇恨的眼睛盯著玉纖阿，手拍鐵欄，怒道：“你是不是很高興？搶走了我的男人，還將我關(guān)在這里？你是不是很得意？”

    玉纖阿含笑：“女郎要是非要這么和我說話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

    她抬步就要走。

    于幸蘭怒道：“我知道了，你和范翕是報復(fù)我！”

    玉纖阿回頭，笑問：“報復(fù)你什么？”

    她作無辜狀：“你不是說我搶了你的男人，那我是勝利者啊，我還報復(fù)你什么？要報復(fù)，也是你來報復(fù)我吧？”

    于幸蘭被噎得無話可說。玉纖阿伶牙俐齒，她領(lǐng)教了已不是第一次，卻仍然每次都中計。

    說報復(fù)，自然是于幸蘭心知肚明自己昔日是怎么對這兩人的……在范翕眼中，恐怕她一直是在逼迫他，一直對他非打即罵；而在玉纖阿眼中，恐怕她當(dāng)年非不肯退親，還讓玉纖阿和范翕飽受三年相思之苦……任何人，都會報復(fù)的吧？

    玉纖阿看于幸蘭無話可說，她才莞爾，移開了目光，漫不經(jīng)心道：“誰有空報復(fù)你呀。”

    玉纖阿慢悠悠：“人生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我夫君與你敵對的，是國仇家恨，你們的私人恩怨，在他國仇家恨前，算得了什么。我與你之間，更沒什么仇了。飛卿喜愛我，不是你的錯，卻也不是我的錯，你不必將仇恨轉(zhuǎn)到我身上，你該去恨他移情別戀才是。”

    “人生際遇不同，昔日我弱你強，今日我強你弱，不過是各自掙出來的罷了。談什么報復(fù)，誰有空記仇呢。”

    于幸蘭目中噙火，她最厭玉纖阿這般不將她放在眼中。玉纖阿從來不將她放在眼中，以前她們?yōu)閿车臅r候，玉纖阿就不多和自己說話，現(xiàn)在玉纖阿還是這樣，還是不和她多說話！她在玉纖阿眼中，就這般不重要么！

    前方黑暗中傳來腳步聲。

    范翕從黑甬道中步出，向玉纖阿迎來。他聲音微亂，又有些慌張：“玉兒！”

    玉纖阿看去，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手就被從黑暗中步出的青年握住了。范翕緊張地握住她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問：“聽說你來了……你、你來尋我何事？”

    玉纖阿婉婉道：“沒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這人已經(jīng)殺夠了，你該停一停了。”

    范翕目中陰鷙微起。

    卻與玉纖阿美目一對，他倏地一下收了自己那戾氣滿滿的眼神，虛假又溫柔地握著她的手，深情款款：“好。你說什么就什么，我聽你的。”

    他帶著玉纖阿一起向里走。

    左邊牢獄，姜湛安靜望著。右邊牢獄，于幸蘭含淚望著。

    這對表兄妹再對視一眼，又心照不宣地移開目光，彼此瞧不起對方的不上道——姜湛覺得于幸蘭不可理喻，于幸蘭覺得姜湛眼瞎，竟然喜歡玉纖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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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衛(wèi)二國剩下的人，被關(guān)的關(guān)，貶的貶，遣的遣，盡數(shù)處理完畢。

    新天子登位，手中最重要的兩件事，一是出兵平定鎮(zhèn)壓北方諸侯國之亂，二是廣告天下百姓，開始普查人口，統(tǒng)計農(nóng)事，開始將百姓的生活放入規(guī)劃中。天下百姓皆有些稀奇，難得一次在新天子登位后，天子的政策居然和他們有了些關(guān)系，不再是上面打上面的，百姓過百姓的。

    又聽說新天子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

    且多病。

    民間百姓向來對上面人的生活充滿了好奇，新天子是美男的設(shè)定，簡直太滿足他們的八卦欲。一時間，范翕還沒做什么，天下就傳遍了百姓們編造的關(guān)于天子的各類野史。自古美男配美人，天子的風(fēng)流韻事被無數(shù)編排中，終傳到了上流貴族圈中。

    一喜歡聽這些民野傳奇故事的貴族郎君才聽了個開頭，聽說天子被一鄉(xiāng)間美人迷得神魂顛倒時，這個郎君一口茶就噴了出來。這個貴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