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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梓竹沒見過范翕以前的樣子,他認識范翕時,范翕已經不是那個佯作溫柔的公子翕,而是今日這個消沉又陰森的燕王了。 梓竹溫聲:“王上莫要擔心,君夫人今日是出城,去見一位大賢。夜里就會回來了。” 范翕臉上依然是冷的。 他頗為沉郁地壓著秀美眉眼。 他聲音沙啞:“她不在府上陪我養病,我不想提她。” 梓竹無言,知道王上這是又犯病了。自憐自艾,了無生趣。范翕如今反反復復,周圍服侍的人已經習慣。 -- 范翕一整日都在府上。 他不提玉纖阿,一整日看書。但是隨著時日向后退,他的情緒就明顯變得越來越焦躁。 范翕開始頻頻向外看,扣著卷軸的手指握得發白。他又一會兒站起來,在屋中踱步。 可是范翕一個字都不提“玉纖阿”。 他心中對她有怨氣,怪她不陪自己待在府上。之前分明是他自己答應讓玉纖阿見自己的人,但范翕現在顯然有些反悔。 他心中充滿了不安感。 生病放大了他的這種不安。 他在屋舍中見不到玉纖阿的人,就開始焦慮煩悶,坐立不安……范翕沉默地待到了下午,終是撐不住,放下手中事務,起身就要出門。 梓竹在簾外和幾個小廝吩咐事情,回頭看到范翕出來,就驚訝:“王上去哪里?王上還病著,今日不該出門!” 而范翕哪里管梓竹在后如何呼喚? 他就要走。 -- 玉纖阿和成渝離開大賢的茅廬。 二人行在山間雪地上。 玉纖阿心中有些慨嘆。 四年前,她見過這位隱居大賢,當時她還是和姜湛一起出城登山。之后在這座山中,在大賢的竹林院內,玉纖阿遇見了范翕和于幸蘭在一起。當日范翕吐血,玉纖阿心腸寸斷,六神無主,根本沒心思再cao心什么大賢。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么多年,這位大賢,終是沒有投靠衛天子,而是成為了范翕的謀士。 玉纖阿和成渝二人沉默下山,玉纖阿想著自己方才和那位大賢所談的事,那位大賢所分析的當今天下的局勢。玉纖阿在心中默記著這些,打算回去后完整復述給范翕。忽然,成渝拉了她一把,輕聲:“玉女,你看。” 玉纖阿看去,目中一凝——崎嶇的被雪所覆的山道上,有一個人正登山路行來。 那人陰沉滿滿。 抬目看人時,目中時而浮起幾抹病態的焦灼。這分明不正常。但是他看到玉纖阿時,臉上表情還沒變化,目中的強硬神色,卻是一怔后,驀地松弛了。 玉纖阿喚道:“公子!” 那在山道上的青年公子,自然是范翕。 范翕抿了下唇。 見玉纖阿向他走來,玉纖阿目光輕飄飄掃過范翕身后,見他身后空無一人,玉纖阿一頓,看向范翕的目中略有責備。范翕移開目光,成渝向他行過禮后,默默退后了。 玉纖阿握住范翕的手,另一手抬起摸了摸他額頭,柔聲:“額頭還有些燙。為何不在府上養病,卻出來了?是來找我么?梓竹沒告訴你我晚上就會回去?” 范翕抿唇:“我不是找你。我是……隨便走走。我正有些事想問老先生。” 玉纖阿看著他。 她說:“哦……那我要走了。你還要登山?” 范翕輕而虛地:“嗯。” 玉纖阿揚眉,讓開路看著他。范翕便面容冷淡,極慢地從她身邊擦過,繼續向登山路走。他不情不愿,委委屈屈,走了幾步,心中煩意更濃。他便皺眉,停下腳步,驀地回頭瞪她。 范翕質問:“你為何不攔我?!” 玉纖阿作驚訝狀:“我要攔你么?” 范翕便不說話了,只沉沉看著她。玉纖阿與他對視片刻,目光在飛雪中凝視對方。半晌后,玉纖阿輕嘆一聲,走過來牽住了他的手。 她道:“我是看你生病,才不和你計較。不代表你如此多疑就是對的。” 范翕固執道:“我當然是錯的。但我還是要和你在一起。” 他抱怨:“旁的郎君醒來第一眼都能看到妻子,就我看不到你。為何我看不到你?你不是為人妻么?你不是女的么?” 玉纖阿含笑:“你現在都開始攻擊我性別了。我是不是女的,你不清楚么?” 范翕望她。 與她懟了兩句,他心中那股奇異的不安感便弱了下去。他也許正如玉纖阿說的那般,就愛受虐似的。明知她的放松狀態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偏喜歡找她。她以前對他心眼那么多……可是那有什么意思呢?那又不是真的愛他。 范翕目中微軟,他伸手,捏了玉纖阿臉頰一把,道:“你當然是女的。為夫都愛死你的身體了!” 玉纖阿一驚,頰畔驀地紅了。她睜大明眸,不可置信范翕居然還會說這樣放肆又輕浮的話。她驚訝地仰臉看他,范翕伸臂,將她抱入了懷中。 而到此時,他才真正放松下來。 才覺得玉纖阿在自己身邊。 -- 范翕心中有些悲涼。 他歡喜她歡喜得近乎絕望。 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只剩下她,他牢牢抓著她不放,擔心她離開自己。 那么他離洛后,該如何熬過去沒有玉纖阿的日子? -- 范翕既然來了,成渝自然就退讓,留范翕和玉纖阿二人并肩牽手下山。 好在雪已經不下了,只是雪地路滑,走得慢了一些。 下山中,二人初時沒怎么說話。卻是突然,玉纖阿開口:“公子,你是要離洛了,對吧?” 范翕怔一下,抬眼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玉纖阿含笑,輕輕揉著他的手掌,溫聲:“公子這幾日不斷帶我見你的人馬,我便覺得公子是要將這些人都留下給我了。你當是自己打算離開了。” 范翕便淡淡說了衛天子的話,說了自己的想法。 他陰鷙道:“我當然要離洛!當然要回燕國!不管天子是何想法,他想要搞什么,反正我這次是打算解決齊國的。我要讓齊王死,要讓齊國亂!龍宿軍在地下住了那么多年,該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 玉纖阿聽著他說話。 只輕聲:“我對公子別無要求,公子照顧好自己就行。請公子為我保全自己。” 范翕向她看來。 他停了步,握著她的手,低聲:“我恨不得帶你一起走!但你跟著我,其實沒什么用,反而來回奔波。你留在洛邑,有成家照看,我也留人給你。你當安全很多。” 玉纖阿道:“我還會幫公子呢。” 范翕不以為然,他對這個沒什么想法。 他伸手撫摸玉纖阿面頰,出神地凝望她,溫和道:“我不指望你折騰出什么來,只要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