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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恍。有那么一瞬間,她看著范翕,就好像看到了昔日的周天子。周天子脾氣不夠好,又兼天子之威加身,周天子從來不去順著別人的脾氣走。但湖陽長公主昔日和周天子關系好。 雖然二人是異父異母的姐弟,但偏偏兩人極為投緣。 周天子并不對湖陽長公主發(fā)脾氣。二人相處中,周天子每每有不樂意的時候,他便會閉口不言,拂袖而走。 范翕并未拂袖,但范翕此時的閉口不言……和昔日的周天子一模一樣。 湖陽夫人沉默片刻,說:“你也有婚約,玉兒也有婚約,何不彼此成全?” 范翕道:“我可以不成全。” 湖陽夫人厲聲:“你我兩家有仇,不知你可知道幾分。兩家之間父母輩的恩仇,怎能不提?” 范翕在一瞬間,就想到了恐怕有些事自己是不知道的。他隱晦地看一眼玉纖阿,玉纖阿仍面色平靜……那便是說,有些事,他不知道,玉纖阿卻已經(jīng)知道了。 范翕稍微思考一下,他權衡半天,決定相信玉纖阿。郎君一手肘撐在桌案上,另一手無意識般地扶著腰下的配劍。他慢吞吞:“我可以提,也可以不提。” 眾人怔。 范翕這話……與威脅也無異了。 眾人看向玉纖阿,玉纖阿仍只是垂袖而坐,如她自己說的那般兩不相幫。而湖陽夫人則目中光輕輕亮了下,仍若有所思地看著范翕。湖陽夫人道:“盡管你說了這么多,我仍是不同意將玉兒嫁給你。” 范翕撐在案上的手肘一停頓。 他眸底赤紅陰冷,聞之冷笑一聲。 玉纖阿在旁邊立刻道:“公子!” 范翕一停頓,玉纖阿只喚了他一聲,他就回過了神。想到成家到底是玉纖阿的家人,他不應大開殺戒。范翕便溫溫和和地笑:“那么,此事改日再議吧。” 成家人:“……?” 范翕起身,做出柔弱狀,又開始咳嗽:“玉兒,扶我一把,幫我上藥吧。” 玉纖阿應一聲,跟著他起身。而在成容風看去,范翕眸子底處,不加掩飾地,泛起一絲得意。近乎在說,不管你們怎么做,玉纖阿還是向著我的。 玉纖阿背對著成家人。 成容風有些生氣:“玉兒,你跟著他走?我們才是你的親人!” 玉纖阿并不回頭,她察覺到范翕握她的手用力。范翕垂下眼,森森地盯著她。玉纖阿對他寬慰一笑,她不回頭,已溫聲回答身后的成家人:“成家是我親人,是我十六年來從未謀面的親人。但公子翕,是我十六年來唯一喜愛的郎君。” 不管身后成家人面色如何改、做如何反應,玉纖阿都跟范翕出去了。 范翕簡直大悅。 -- 范翕將矛盾轉移,成家為了不讓于幸蘭在天子面前、在世人面前亂說,必然要對于府做些安排。 本來這些安排是成容風打算自己去做的。 但是湖陽夫人回來了,湖陽夫人自己親自登上于府。 于幸蘭在飲酒度日。 她從未這般痛苦,這般難受過。范翕如今面對她如仇人一般,她想不通兩人這么多年的情誼,為何如此被辜負。她是被寵壞了的女郎,自小什么也不缺,她第一次想要一個男人卻得不到,得不到但她非要。她于此受挫,簡直迷茫。 湖陽夫人在這時登府。 昔日湖陽夫人的前夫武安侯,和齊國王室有些遠一點的關系。于幸蘭便跟著齊國那邊叫湖陽夫人一聲“姨母”,當湖陽夫人登上門時,于幸蘭便警惕地盯著這位夫人。 湖陽夫人問:“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 于幸蘭見這位夫人沒有一開始就替玉纖阿說話,便不那么戒備。于幸蘭卻仍維持著自己的驕橫不改:“我去進宮求我姑姑,讓我姑姑下旨,讓范翕必須娶我。然后我?guī)佚R國,時間久了,他總會愛上我,忘掉那個賤……玉女的。” 礙于湖陽夫人當面,于幸蘭才沒罵出“賤人”。 湖陽夫人搖了搖頭。 她嘆道:“你花了近十年都沒讓一個郎君愛上你,你確定你們成親了,他就會愛上你?” 于幸蘭冷冷地盯著湖陽夫人。 她說:“原來你也是當說客,勸我放棄范翕的。我還以為你女兒要嫁人了,你會和我聯(lián)手。” 湖陽夫人笑了笑。 她漫不經(jīng)心:“其實子女如何,與我有什么干系?我只是一個多管閑事的老女人罷了。玉兒雖是我女兒,但我到底與她不親。卻是你,我自小看著你長大,不愿你步入歧途。” 于幸蘭道:“如何就是步入歧途了?我心甘情愿!” 湖陽夫人憐憫道:“你這些年,四處跟人表示你和公子翕情投意合,情深義重。你表現(xiàn)得這么夸張,連我這個從不出門的老女人都知道了。但是幸蘭,愛一個人,需要這么慌張地昭告天下么?你怕什么?你自己心里有答案。” 于幸蘭冷聲:“我聽不懂。” 湖陽夫人淡聲:“你聽得懂。你心里的答案你早就知道,你只是不敢承認。范翕從未喜歡過你,你從丹鳳臺初遇,你就知道。” 于幸蘭大怒:“閉嘴!胡說!” 她怒恨無比地瞪著湖陽夫人,她要尋她的鞭子,她要打人。可是她摸到腰間,她才想起因為前幾日自己鞭打范翕,日后自己痛苦十分地收走了鞭子。于幸蘭氣得渾身發(fā)抖,但對著湖陽夫人溫潤的眼眸,她又怔怔然,感覺到了一絲嘲諷。 就如玉纖阿輕輕柔柔地站在她面前。 玉纖阿明明一言不發(fā),明明弱柳扶風,可是玉纖阿笑一笑,就將范翕的魂勾走,就讓范翕忍不住地追隨玉纖阿的背影…… 于幸蘭肩膀顫抖,她跌坐在地上。因為喝多了酒,她面容酡紅,眼神中蕩著不真實的恍惚感。 于幸蘭喃喃自語:“是,我一開始就知道。我從來就知道范翕喜歡那種溫軟的小動物,他喜歡那樣的動物,也喜歡那樣的人。可是我不是。我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女郎。可是世間男人其實都喜歡溫柔多情的女郎,但是成婚時,誰的夫人又是真的溫情如意呢?” “范翕就是我喜歡的那樣。他長得好,性情好,還有說甜蜜的話,會撒嬌,會開玩笑。做事又沉穩(wěn),他看起來好欺負,但是做的事從來沒出錯。我小時候見他和他母親在一起說話,他仰頭討他母親抱他。他那般好看,那般可愛……為什么他轉頭面對我,就總是不自然呢?” “我和他在一起這么多年,他并未被其他女郎勾走魂,也沒有背叛過我。但我仍然會緊張。當每一個他喜歡的那種風格的女郎出現(xiàn)時,我都會緊張。我以前想著我與他表白,他同意了那就好了。但是沒有好。我再與他定親,想這樣他的心會收回來了。然而依然沒有。我就想……是不是成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