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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適應了黑暗后,玉纖阿微微地,看清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郎君。 膝蓋跪在床上,一手攬在后脊出,一手捂著她唇。 方寸之地,男女的呼吸纏在一處。彼此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鉆入對方鼻端,衣衫相挨,長發纏繞,默然無聲。心跳聲,砰砰砰,劇烈而快速。范翕盯她一瞬,移開目光,復又看來一眼。 他捂著她嘴的手出了汗,他輕輕抖了一下,挪開了自己的手。再次移開目光,卻又再次望來她一眼。 寂靜黑暗中,他心中大顫,如被惡鬼糾纏一般,一眼又一眼地看她。瑩潤的膚,烏黑的發,春山秋水般的眉眼,紅艷的唇。她如明珠如春花,熠熠發光,悄然綻放。那般美,卻偏偏不帶攻擊性,不耀人眼。 如雪中狐妖般,柔婉似水,向他盈盈望來一眼。 讓人心尖顫。 讓人身出汗。 范翕面隱隱發紅,垂下了長睫。 男女相壓,姿勢曖.昧下,玉纖阿也盯著范翕。 他是雋逸如山水的公子,容色一絕,氣質出眾。這樣的公子,是玉纖阿所識中人地位最高貴的一個。她來吳宮前,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公子。他還不是尋常王侯家的公子,乃是周王朝的公子。她小小一介卑微女子,竟和這樣的公子同處一舍,同藏一褥下。 玉纖阿出著神: 看他眉如遠山,目似含星。這通身的雍容華貴,何等高高在上。他的衣衫材質那樣柔軟華美,是她從未想象過的;他束發的冠與簪不是金就是玉,金玉養出了他一身雅氣;他襟口的香,暖而不膩,是她從未聞過、叫不出名的;哪怕是他腰下帶子懸著的刀劍,刀鞘上都鏤刻著繁復花紋。 這是一個與她不在同一世界的公子。 他的煩惱是公子之間的傾軋,王侯之間的爭斗;她的煩惱是如何認得更多的字,學到更多的才藝,讓自己不要住通鋪,吃粗食…… 她在他面前,卑微低賤,若非美貌不類凡人,恐他根本不會看她一眼。 玉纖阿溫柔地看著這位公子,與他雙雙出神: 不知他在想什么,她想的是成為人上人,想日后穿與他一樣華美的服飾,熏一樣昂貴的香,能寫詩作畫,像他一樣氣質高雅為人所矚目……她要享受與這位公子一樣、或比他更好的榮華富貴。 玉纖阿外表柔弱,內在野心勃勃。同一被窩中,范翕為她美色所驚,又豈知她深情地凝望他時,心中在想何事。 -- 當夜后半夜再未發生驚魂動魄之事,范翕猜奚禮定會探查自己,他只失神一會,便掀開被窩,弄暈那與玉纖阿同睡一舍的宮女。他低頭不與玉纖阿多話,忘記了與她算奚禮的賬,失魂一般地離去了。悄悄趕回自己的宮舍,范翕正好與尋來的奚禮碰上。 他撐著精神,虛與委蛇,哄走了半信半疑的奚禮。只那郎中令呂歸,看了看范翕蒼白的臉色,目光下落,盯著他手臂半天,若有所思。 待大批人馬離開,范翕再撐不住,暈了過去。一夜人仰馬翻,他的人馬悄然為他尋找解藥。 之后幾天,周王朝派來的人以公子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吳王安排的幾次朝會。在吳國君臣猜忌之時,范翕三日后悠悠轉醒。那夜非要去刺探吳宮的軍人跪在公子榻前,感激公子當夜的相助。 諸人后怕:“我等次日才知那吳國郎中令,竟非常人,而是吳國武藝最高強的人。竟勞公子救我們,還讓公子中了毒……我等心中甚愧。” 范翕撐著虛弱身體,下床扶起他們。他不責他們一句,只問:“那夜可尋到吳國軍馬兵器等違禁的證據?” 軍人們這才道:“不負公子所托。” 范翕松了口氣,他羸弱而蒼白,向后晃了晃,跌在榻上。眾軍人看他點頭含笑,氣度何等溫和,心中更是羞愧。諸人連連認錯,說:“日后但聽公子安排,再不敢自作主張了。” 范翕嘆氣:“何需如此?” 但諸人堅持以他令為尊,他推拒三次,后在諸人的堅持下無奈受了。一個時辰后,諸人拖拖拉拉地走了,仆從泉安這才忙碌著換香熏衣,好生服侍公子。將客人們的茶倒了,泉安好奇問公子:“公子那夜受了那樣的傷,竟還撐到回來,可是有奇遇?” 范翕微赧:“是玉女救了我。” 泉安當即:“啊……我想起了,公子先前說要從玉女口中問出吳國相關的情報,想拿玉女當一細作用。那晚公子可是從玉女那里收獲了些消息?公子當真算無遺策啊。” 范翕偏頭一愣:“我忘了。” 正在夸公子的泉安:“……啊?” 范翕垂目,不言語:他忘了要拿玉纖阿當細作的事,他光顧著和她勾勾搭搭。 范翕自言自語:“無妨,還有機會。” 他拿玉纖阿當細作用,絕無……他想。 作者有話要說: 玉纖阿:這公子好有錢,衣服好精美,熏香好高級,刀鞘都貴……我要努力像他一樣有錢! 公子翕:???和我睡一個被窩你就只能想到這個? ☆、第 17 章 “閉閣藏新月,開窗放野云。” 院中植綠竹,栽夏荷,林林望去,一片楊柳榆樹,丹桂百合。公子翕居住的宮苑甚為清幽。 清晨時分,涼風習習,侍女仆從們忙碌著打掃院落,透過窗縫看到香煙裊裊,紗帳后靠著憑幾,公子身影清瘦單薄,跽坐之勢卻分外端正。仆從們嘆息,心中憐愛公子,想公子尚病著,每天這樣早,就要聽臣子問話。 舍內,竹簾垂放,擋住外頭日光。范翕的毒剛解了,沒什么精神卻強撐著身體和這些臣子討論政事。那幫武臣看到范翕這樣態度,心中自然更愧是己方的魯莽讓公子受了傷。如果不是他們太心急,直接撞到吳國郎中令呂歸手上,公子也不必…… 一位軍人上前,將他們搜羅的吳國違制證據交付于公子。范翕讓一旁的仆從泉安接過,說自己要整理查看證據,幾位郎君辛苦了。諸人連說“不苦”:“聽聞那夜,郎中令他們扣下了一個刺客。公子,我們要不要救下那刺客?萬一那刺客咬出公子,就糟了。” 范翕訝然抬目:“為何要咬出我?我與那刺客又無關系。” 臣子以為他在說笑。 范翕無奈:“原來連你等都誤會了,難怪奚禮這幾日見我總是態度很怪。那刺客當真與我無關,我并未收買他于那晚幫我等脫罪。他與他表妹茍合是真,他背后的人是吳國一大臣也是真。那刺客根本不知我是誰,我也從未讓人與他接觸。我只是恰好知道他和他表妹茍合,利用了此事,將事端引向吳國內斗而已。” 曾先生道:“公子明明受了傷,那郎中令怎么不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