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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然:“我不識字呀。” 玉纖阿耐心勸:“我也不識字,依樣畫葫蘆而已。我教你幾個關鍵字樣,你記住這幾個字便成。” 案頭有一盞清水,玉纖阿以尾指挑起清水一痕,俯身趴在案面上寫字。姜女雖不識字,但長日服侍吳世子,她看出玉女這字清秀靈美,筆法古雅雋永。姜女皺眉,不禁對玉纖阿說自己不識字產生懷疑。 玉纖阿抬眼:“jiejie不學字,看著我作甚?” 姜女無聊地托腮。她一開始對玉纖阿幾多嫉恨,但在吳宮時間長了,眼看指望不上什么,玉女又還不如自己清閑,一時間對這樣的美人反多了許多同情。造化弄人,她和玉女都這樣美,倒是小雙普通些,結果現在竟是小雙爬的位子最高,還不屑理她們這些可憐人。 姜女狐疑地打量玉纖阿,她湊上前:“玉meimei,你真的要教我怎么整理書舍?教會了我,你可就沒機會再來‘承蔭宮’了。” 玉纖阿抿唇笑:“我來‘承蔭宮’做什么?” 姜女道:“見吳王世子啊。你生得這樣,我看世子待你也不一般,你心中毫無想法?我不信你是這樣單純的人兒。” 二女邊整理書舍,邊在舍內說話。她們也不曾關門,奚禮殿下在外大步行來,走到殿門前,聽到舍中二女說話,他猛地一個剎步停住。同時。奚禮伸手,虎xue卡住身后差點沖進去的小黃門。透過過廊屏風,奚禮眼眸沉沉,看到屏風上映著的女郎纖秀婀娜身形。 再聽到玉纖阿的清泉般聲音:“jiejie想多了。我從未對世子有想法。正是怕大家都這樣覺得,我才想教會jiejie整理書籍,再不來這邊了。” 姜女皺眉,她正要開口再試探,聽到了后方腳步聲。二女一起回頭,皆驚而起身請安,看到奚禮面容沉冷地站在了她們面前。 被世子針錐一樣冷銳的目光灼灼戳著,姜女心中七上八下。她服侍奚禮殿下月余,殿下平時不愛說話,但頗嚴厲,待人絲毫不手軟。恐是她與玉女閑話,招了奚禮殿下的眼。姜女后背出汗,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補救……奚禮的目光越過她,移到了玉纖阿身上。 -- 玉纖阿心中實有數。 昨夜她代替舞伎跳舞,奚禮當是認出了她。然奚禮殿下日理萬機,恐也沒心思找她算賬。但是不湊巧,她正好在第二日出現在了奚禮面前,一下子勾起了奚禮的回憶……吳世子想忘了這個小女子,都忘不掉。 玉纖阿垂著眼,跟奚禮到了殿外廊柱邊,恭恭順順地站在下風口。 她只是想要人上人的地位……她涼薄無情,不管是奚禮殿下還是公子翕,誰先給她她想要的,她就先愛誰。 奚禮回頭,看向這個小女子。見她柔柔弱弱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卻并不開心,心中仍是滿滿的不悅。奚禮開口:“昨夜迎公子翕的筵席上,領舞那蒙面女郎,是你吧?孤真是看不出,你手段這樣多。就這樣迫不及待地往上爬?你想要什么?想要上公子翕的床么?” 玉纖阿仍垂著眼,不言不語。 奚禮諷刺無比地扯嘴角,他冷冰冰的:“孤阻了你的前程,你是不是還在心里罵孤?怪孤多管閑事?想如果不是孤阻攔,你早就是公子翕的人了?” 女郎不抬頭,不說話。她如世間每一個宮女那般溫順,但奚禮俯眼盯著她的側臉玉頰,盯著她細長的白頸,心中感到一陣煩躁。奚禮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手腕。她吃驚般地向后退,奚禮卻握住她手腕不放。 他冷聲:“孤告訴你,公子翕根本不可能對一介宮女上心。他一個王朝七公子,上有最得天子信賴的太子殿下,下有最受皇寵的九公子,他母親還是罪女,被鎖在丹鳳臺不見天日。這樣的人!能走到今天,他就絕不可能是會為美色折腰的人!你別看他脾氣最是溫和,但孤與他相識多年,竟從未見他于女色上放縱。” “憑你一個小宮女,想上他的床,死心吧!” 玉纖阿大腦轟轟,心中震撼無比——奚禮無意中說出太多訊息,是她這樣眼界受限的人無從得知的。她只知公子翕是周王朝七公子,尊貴得足以讓她仰望。但是那樣的人物,竟然有一個被帝王鎖在丹鳳臺不見天日的母親…… 玉纖阿沒來得及想太多,因為奚禮握她的手腕,握得她好痛…… 一滴水,涼涼地濺在奚禮手上。 他被燙得一縮,愕然地松開手,后退一步。 見一直被他斥責的女郎,終于抬了眼。她眼中清澈,湖光粼粼,清水漫漫流動。她只看他一眼,他便失了神,訥訥不能言。 奚禮微滯:“你……” 玉纖阿輕聲哽咽:“我不是你想的那般。” 奚禮開口欲再說話,一個黃門匆匆奔前,在廊柱的另一頭小聲喚:“殿下,公子翕到訪。” 玉纖阿一驚,低頭抿著唇。她臉上顏色蒼白,抬手用手背擦去面上的淚。低著頭,玉纖阿快步轉身離開。奚禮眼睜睜看著,追前一步,卻又停下來,懊惱無比地低下頭。他失神,想著: 他竟惹她哭了? 難道他猜錯了,玉女溫柔可憐,從未誘過公子翕? -- 范翕到訪吳世子的宮殿,與奚禮相談政事。二人入殿入席,奚禮肅穆端正,范翕溫雅一派風流。奚禮坐在主座打量范翕,范翕含笑而望。兩人沉默時,后方貼身侍女讓人來上茶。正巧姜女和玉纖阿一同出來,侍女就將她二人派去。玉纖阿遲疑著欲拒絕,卻被侍女遞過托盤推入舍內。 奚禮看到侍女,神色微頓。因看到侍女是姜女和玉女二人。 二女跪在地上,為兩位公子端茶遞水。玉纖阿不抬頭,大約有些賭氣。奚禮神色微暗。而范翕原本未看,但觸及奚禮的目光后,他也跟著看去,目光落在兩個侍女身上。玉纖阿蹲在他案前,將茶盞茶杯一一敗落,十指如筍。 她目下似有泠泠濕意,手下規矩,倒茶時無一點小動作。范翕斂目,手臂撐著憑幾。大袖下,他的手,與她的手輕輕碰了一下。 玉纖阿抬眼,目中仍含著淚。 妙目與他微愕的目光對視,看他溫雅的模樣,玉纖阿心想這人可真是……他真的如奚禮所說,在王朝眾公子中,出身不算太好?難道她的曲意迎合,終究是錯付了? 但玉纖阿不能讓自己和范翕的小動作被奚禮捕捉到,她的手從他手中脫開,端著茶盤起身走向主座。奚禮心浮氣躁,正覺得范翕那邊氣氛有些古怪時,他一思量,見姜女跪下為范翕遞帕子,范翕彬彬有禮接過。 奚禮想到自己方才疑心玉纖阿和范翕,又忽而想到自己最初留下姜女的緣故。 他開口:“飛卿可是滿意此女?” 范翕一頓:“……” 被指的姜女和沒有被指的玉女都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