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黃的書簽。

書簽的正面寫著“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翻到背面，就是小哥哥龍留下的地址了。

“中國，A市，中野東街丙2號。”

“中國。”龍西澤知道的，那是東方大陸的一個大國。由于是西方龍種族，他們家族里其他龍大多是去了西方人類世界，去東方的很少很少。

他又想起小哥哥龍曾經一邊咬著果子一邊對他說：“……那是因為他們沒吃過火鍋。”

“還有小龍蝦。”

“麻辣燙。”

“麻辣香鍋。”

“煎餅果子。”

“烤冷面。”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

唉，想吃雞了。龍西澤抬頭看了看天上飛過的小鳥，咽了下口水。

……

酒足飯飽之后，龍西澤開始收拾行李。

其實他也沒什么東西可帶，只裝了幾身人形時需要的換洗衣服，又塞了幾個果子，最后把寫著地址的書簽妥帖收好，就完事了。

他把背包掛到脖子上，蝠翼扇動兩下，便升入高空。

去吧。勇敢的少年啊，去征服世界吧。

去成為先祖一樣帥氣威猛的黑龍吧。

光明，光明的未來在等著你。

他對自己說。

就這樣，一個堅定的黑色身影越變越小直至消失在茫茫天邊。

作者有話要說：

☆、02

三日后，A城，客運站。

穿著舊T恤舊牛仔褲和舊球鞋的龍西澤，隨著擁擠的人潮被推涌出來。

他這一身都是表叔十幾年前留下的衣服。除了里面的內褲，那是自己用笨拙龍爪一針一線縫制的。

但即使T恤過大，牛仔褲褪色，球鞋不太合腳，依然不影響他在人群中熠熠生光。

他站在街口，透過喧鬧人群，茫然地看向四周。

到處都是他在書上讀到過，卻沒有見過的東西。

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噴著氣的鐵皮汽車，會動的大屏幕……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那些流光溢彩的珠寶廣告吸引住了。

帥氣的男明星和美麗的女明星，穿戴著各種閃亮珠寶，露出自信微笑。

“真好啊。”龍西澤抿唇，心里滿是艷羨。

尤其羨慕中央大廣場最大熒幕里的那個小白臉明星，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廣告里，竟一口氣換了十幾套珠寶裝扮。

每一次，小白臉明星從金色大床上千嬌百媚地坐起來，用戴著漂亮寶石的手撥開水晶垂簾，龍西澤就發現他又換了一套首飾。每套都特別華麗，特別好看，特別想要。

真的是羨慕極了。龍西澤看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廣告的最后，小白臉明星躺在堆滿珠寶的金色大床上，鏡頭慢慢拉遠到水晶垂簾外定格，緩緩浮現出四個字——岑氏珠寶。

岑氏珠寶，記住了。龍西澤點頭。

他也好想雙手戴滿十個鴿子蛋鉆戒，每天從滿是珠寶的金色大床上醒來，一邊打哈欠一邊撥開水晶垂簾去刷牙。

雖然現在他只是一個剛剛丟失家產的貧苦少年，身無分文，孤苦伶仃。

別說雙手戴滿鉆戒了，連下一頓飯能不能填飽肚子都不知道。

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以后呢，鴿子蛋會有的，水晶垂簾金色大床也會有的，一定都會有的。

他又不舍地看了眼岑氏珠寶的廣告，一定會有的。

***

龍西澤按照城市地圖一路摸索，又問了幾次路，終于來到書簽上的地址——中野東街。

聽之前他問路的小哥說，這一片是A城的富人區，房價一平三十六萬起，一套房子沒有五千萬下不來，光是每月的管理費就要十二萬元。

里面住的人呢，非富即貴，還有一線大腕明星。

龍西澤對人類城市的貨幣并沒有什么具體概念，不過從路人小哥的語氣中，他能夠感受到和自己對岑氏珠寶一樣的艷羨。

能住在這里的人，一定都很厲害吧。龍西澤暗暗想，就像他的表叔，多么博學溫柔包容美麗的龍啊。

這里的人也一定都是穿著華麗走路優雅像古老貴族一樣的人吧。

就在他暗自浮想聯翩的時候，余光里出現一個身影。

一個連帽衫花褲衩人字拖的邋遢男人，慢慢悠悠從豪華街區里走出來。

“……”唔，和想象中還是有些微妙不同的。

那人聽著手機，似乎是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路邊停下了腳步，對著墻面講電話。

隔了一會兒，不知是閑得無聊，還是突發奇想，他竟從口袋掏出一根記號筆，在面前的明星廣告海報上涂涂畫畫起來。

“……”難道是個街頭藝術家？

龍西澤隔著馬路盯著他，只見他把海報上好好的一個帥氣男明星的英俊臉龐，左臉畫了只龜，右眼涂個黑圈，額頭上寫了王八，唇上也畫了兩撇八字胡。

“……”看來并不是。

龍西澤全程圍觀了他手起手落，洋洋灑灑揮毫作畫。

男子畫完轉身，也看見了龍西澤。

面對他譴責的目光，對方居然絲毫沒有感到羞恥，反而沖他挑了個眉，而后一手打電話一手轉著筆，悠哉悠哉趿著人字拖走了。

“……”真是……好不要臉！

這段不文明行為的小插曲過后，他繼續往前走，去找表叔。

丙三號，是棟華麗獨棟小別墅。

龍西澤站在別墅門前，半伸著手，想按又不敢按門鈴。

剛剛那個人給他的印象太差勁了，令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表叔住在這個地方，只能說明他很有錢。

聽說人類有錢之后就會變樣，表叔在人類世界生活那么久，會不會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窮困潦倒的遠房表侄，突然地從偏遠龍村來跑來繁華大都市投奔，會不會令人嫌棄啊。

龍西澤在門口又一次整理了頭發、衣服。他想，如果對方臉上露出哪怕一絲負擔的表情，他就立馬回去，或者去別處，絕不給人家添麻煩。

這樣想著，他下定決心，伸手去按鈴。

“吱呀——”

手指還沒有觸到按鈕，門就打開了。

一個戴眼鏡的清秀男人拎著袋垃圾準備出門。

畢竟是龍，歲月并沒有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十幾年過去，除了氣質從少年人變成了成年人，其他并沒有什么變化。

依然是龍西澤記憶中的樣子。

“表、表叔……”

清秀男人有些驚訝，只一瞬后，臉上綻出溫柔笑容：“呀，西澤。”

真好啊，他的小哥哥龍一點都沒有變。真好啊。

龍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