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4
財? 劉招娣笑了:“這不是賣了陳糧嘛,反正家里的糧食一時半會也吃不完,馬上新糧就下來了,賣了糧食,我就想著買身新衣裳穿上,你們瞧,這個料子,人家說這個叫的確良,是個好東西。” 大家忙湊過去看,一個個都羨慕得要死,只說劉招娣好福氣。 把個劉招娣笑得啊,合不攏嘴,恰好她看到了苗秀菊,她就搖擺著過去:“娘,你看你穿的這身,都好幾年了,早知道我也給你買一身了……” 苗秀菊:“我謝謝你還惦記著我了!” 說完,直接一邊和胡奶奶說話去了。 而劉招娣這一番顯擺,倒是惹得周圍人羨慕不已,大家都小聲討論起來,有人甚至說:“早知道我們也把糧食給交上去,反正下個月就要收麥子了,咱不缺糧食啊!” 這邊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陳有福哪能聽不見,他沉著一張臉,一句話都不說。 作為一個大隊長,他這個決定做了,那就做了。 于他的想法,你們可以沒新衣裳穿,但是沒糧食吃,糧食就是活命的底線,就是能生存下去的根本! 霍錦云蹲在一邊,是一聲不吭,怔怔地看著這群說話的人。 那些人心里怎么想的,有多不滿,他是知道的。 他甚至有那么一陣會懷疑自己,出這個頭,對嗎? 他為什么要那么沖動地相信福寶的話,那么沖動地要在陳有福面前說這種話?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起頭,只見陳有福正蹲在他身邊。 陳有福遞了一根煙給他。 “不,我不抽煙。”霍錦云搖頭。 “就一根,抽吧,別的,都別想,既然做了,就沒啥好后悔的。” 說完,陳有福回到自己的位置,清清嗓子,開會了。 大喇叭音效并不好,夾著咔嚓咔嚓的聲音,有些刺耳,不過卻掩蓋了那些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今年公社里已經做出了指示,重點依然是防抗洪災,要做好搶收小麥的準備,今年的雨水很大,甚至有山洪爆發(fā)的可能,我們必須要——” 當陳有福在上面扯著嗓子高呼的時候,下面有些人就小聲說了:“最近根本沒雨水啊,今年不像要下雨的樣子。” 其他人附和:“咱這幾年都沒怎么下過大暴雨,山洪更是沒見過。” 霍錦云捏著陳有福遞給自己的那根煙,想了想,還是試著抽了一口。 人生中的第一口煙,并不好受,他咳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嗎?是對的。 哪怕福寶不告訴自己,那么勸大家不要賣陳糧對嗎?是對的。 不賣陳糧就是少幾件花衣裳,但是賣了,靠天吃飯的莊稼人,天災人禍,有個萬一,那大家伙怎么辦?餓肚子嗎? 霍錦云想明白這個,便覺得自己沒錯了。 如同陳有福所說的,既然做了,就不要去想。 他正想著的時候,蘇宛如湊過來了,在旁邊小聲說:“其實這次你勸大隊長的事,我挺意外的。” 霍錦云:“嗯?” 蘇宛如想了想,望向遠處,遠處的大滾子山蒼茫一片,蘇宛如笑了:“也沒啥,我覺得你好像又像以前我認識的那個霍錦云了。” 霍錦云一下子愣了。 以前的霍錦云,以前的霍錦云是什么樣的? 他自己都差點忘記了啊…… 蘇宛如卻是一臉美好,她托著臉,小聲說:“你不覺得嗎?來到鄉(xiāng)下后,咱都變了,變了好多呢。” 霍錦云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他過世的爺爺曾說過的話。 霍家的人,哪怕現在被打壓到了最低點,也應該有自己做事的原則,也有能挺直腰板做人的脊梁骨。 霍家子孫,永遠應該知道自己什么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 這就是了,無愧于心。 正這么想著,他突然感到鼻梁上啪的一下,帶來一點濕意。 開始以為是鳥屎,拾起一塊土疙瘩就要擦掉,可是就在他抬手的時候,啪啪啪的大雨點就這么砸下來。 “下暴雨了!” “怎么突然下暴雨了?” 大家紛紛避雨,吵吵嚷嚷的,一個個都十分稀罕。 畢竟這雨來得太猛太快,毫無征兆。 陳有福看看天色,只見剛才還晴空萬里,現在轉眼間已經看到南邊山頭上有滾滾的黑云向這邊涌來,而雨滴啪啪啪地往腦袋上砸,砸地生疼。 他隨手一抓,我去,比小孩子玩得溜溜蛋還要大的冰雹子啊!! 陳有福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下冰雹子了!咱的莊稼!!” 快要熟的莊稼,其實并不怕暴雨,但卻怕這冰雹子,一砸,就跟砸爛地里了! 陳有福這一喊,所有的人都呆在那里,徹徹底底地傻眼了,甚至連避雨避雹子都忘記了。 冰雹子,冰雹子,這么大的冰雹子,地里的莊稼那可怎么辦哪! 在啪啪啪的冰雹子砸下來的冰冷聲音中,一個老人悲愴的聲音顫巍巍地響起:“老天爺吶,我的莊稼啊!” 第95章 災難來臨 冰雹子砸人, 砸得生疼生疼的, 按說都應該趕緊跑到樹底下避著了。 可是沒有人動。 大家呆呆地捏著手心里的冰雹子,茫然地望向陳有福。 他們不知道怎么辦了。 這可怎么辦? 這么大的冰雹子砸下來,地里的莊稼怎么辦? 那是還有大半個月就可以收割的莊稼吶! 他們可以跑進樹底下跑進屋子里躲起來,可是莊稼怎么跑? 如果可以, 這個時候他們寧愿自己跑過去, 用自己的身體給莊稼擋住這冰雹子, 但是血rou之軀就這么點, 他們遮不住滿地的莊稼啊! 所有的人都茫然了, 無助了, 傻眼了, 腦子里空白一片, 他們只能求助地望向陳有福, 眼巴巴地望著陳有福, 希望陳有福能告訴他們,這該怎么辦? 陳有福也是傻了,當一粒冰雹子砸在他的腦門上時, 他抬起粗糙的手胡亂抹了一把臉:“先進屋, 先進屋——” 他的聲音異樣的平靜,平靜到幾乎不帶任何的感情。 確切地說,他的腦袋也木了。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指望著他,但是他能怎么辦?他只是一個生產大隊的大隊長,是凡夫俗子, 是血rou之軀,他變不成天大的一把傘遮住生產大隊的莊稼啊! —— 這是一場至少三十年沒遇到過的暴風雨,狂風大作,陰云密布,大雨飄零,鴿子蛋大小的冰雹子就這么從天而降,瘋狂地砸下來,噼里啪啦的聲音打在各家的屋頂上,鑿在每家的院子里,也鑿在了每個人的心里。 地里的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