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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了。”月笙簫也不惱,撫了撫衣袖:“博源兄上次說得話,不知現在還是否記得。”博源從看見月笙簫的時候就有預感,聽到他的話心底并無驚訝。或者說,自從那一次月笙簫對他說“這個世界沒有被刺殺而死的王,只有謀逆被逼退位的王”,博源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不同的是,現在的博源不會再有憤怒也不會再感到糾葛。自我放逐的這段時間,足夠所有的感情被一一擺正,衡量取舍。他點頭,平靜的說:“記得,我要他死,拿我的命換。”月笙簫怔了怔,雖然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卻并不能理解:“為什么?”博源眼中是如釋重負的輕松,似乎從前那個如玉清正的大周第一美男子又回來了。“這個世界上,人活著就不可能只為自己,不是你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有四個字是不會為任何理由讓步,永遠都越不過去的——國仇家恨。一日之內國公府滿門盡歸黃泉,我雖然活著跟死了也沒什么分別,我入宮見他就是為了復仇。不料做了可笑的事,對方不為所動反倒是我凡心不穩。我不能愛,他不能活,唯一的結局只可能是大家一起死。”從前的博源看上去總是過于溫潤寬和,并無強烈的感情,也不與人爭論,實則內里卻最是決絕極端,只不過從前并沒有什么事能折磨他如現在。月笙簫聽了面上也并無太大反應,只是點頭:“國無儲君,新帝若是倉皇暴斃,天下就會再次陷入紛爭。我不可能讓你直截了當的殺了他,但我可以給你制造一個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的機會……到那時候,你若是還想要他的命,就看你自己了。”“好。”博源的眼神幽遠漫長,如一口無底的深井,終于就要看到盡頭。月笙簫的神情很穩,平靜又極其的耐心,壓低聲音:“王上有一個秘密,不能被天下人知道,現在時機正好。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去做,很可能會死……”……外界的輿論已然如烈火烹油,天下文人就像被挖了祖墳一樣,別說提拔寒門的春闈考試了,他們不棄筆從戎反了都不錯了。當初帝王因為惱怒暗地里攛掇逼迫徽之謀逆的世家,才將入宮為質的世家子弟口頭稱作侍君以作為難,如今卻成了王上早就圖謀不軌、荒yin好色的佐證。無意造成這一誤會的罪魁禍首跪在堂下,隱有愧色的請罪。姬清看著單膝跪地的靖榮,并沒有外界想象的盛怒或者焦慮,冷淡又平靜,若有所思。原主一開始宣召世家的貴公子們進宮,當質子敲打不假,也有報復的意思,但主要是提拔選用能委以重任收歸己用的人才。然而禁宮的大統領靖榮和他的門下卻全都是寒門,自小見慣世家的壓迫和鄙夷對待。宮門口遇見了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世家子,靖榮便故意曲解王命,裝聾作啞把那些貴公子一律當因罪入宮的侍君對待。原主毒發病中,本就身體兼具精神狀況不穩,后來就是知道了也并無指責靖榮,能報復惡心到世家他也很樂意。當時大家都知道實際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氣憤也并沒有把侍君的稱呼當真。姬清一直遵守著原劇情,這一段自然也是這么發生的。然而,現在被幕后之人斷章取義的一番cao作,真真假假的流言出去了,誰還在乎當初的實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口黑鍋便背定了。“起來吧,孤既然當初默許了現在也不會怪你。”“多謝王上,靖榮實在有愧。”姬清直直的看著面前這個英武坦率的男人,對方就像一只主動收起所有利爪的猛獸,在主人面前偽裝得乖巧聽話,卻完全掩飾不住天性里的兇戾狡黠,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暴起反噬、兇性畢露的壓迫感。姬清看過原劇情,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從未相信過他的忠誠。但現在,就算他仍舊背叛,姬清也可以信他了。“其他都沒關系,有一件事孤希望你能做到。”姬清看著面前收斂起所有鋒芒故作無害的靖榮,“無論發生什么事,現在、以后,都把沈笙歌放在你首要保護的第一位。”“是,王上。”靖榮專注的看著他面具后的眼睛,毫不猶豫的答應,仿佛對方任何的話語他都不會違背一般。姬清每次看著他們,心底都有些微妙。原劇情里,獨孤靖榮是為了帶沈笙歌離開紫宸宮才背叛了原主。原本的劇情里,笙歌是被沈家出賣送進禁宮的,他不愛原主,原主一心沉浸在徽之的過去里把他當做替身,對他時好時壞。但是笙歌這樣的人,誰又會真的討厭呢。笙歌的愛本不該屬于姬清,是他無意奪走了本屬于別人的珍貴。過往的世界里姬清一向并不在意這些,每一個被他吸引的人,對姬清的態度都是他們自身渴求的投射,想要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笙歌的渴求,姬清卻看不到。他不知道對方想要什么,也沒有什么能給對方的。這個人不屬于他的世界,也不該是他的信徒。相反,卻是姬清從他這里拿走了許多。笙歌他本該被人小心的喜歡,溫柔的對待。無論是一心謀逆向往帝位的月笙簫,還是追求聲名地位建功立業的靖榮,甚至包括半生埋葬在宮廷陰謀,余生只有復仇的宇文珩,在原本的命運里,他們每個人都對他心懷善意。就像黑暗沼澤里的植株,對山頂之上吹來的自由溫暖的風的向往。不是現在這樣,每個人看著笙歌的目光,都含著冰冷淬毒一樣的惡意。姬清也在一直看著他們。光和暗同時等著你,快樂和痛苦同時注視著你,他們為什么會選擇要他?而不是笙歌?是痛苦入喉的回甘會更深刻更甜美嗎?放開這些附骨入髓的偏執,只選擇簡單輕松的部分,不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快樂?偏要不滿足,執著于不可能的對立折磨。每個人都跟他有仇。文珩是國仇,博源是家恨。徽之兩兄弟,是權利,是嫉妒。冰冷殘酷的殺戮傾軋里,卻想要追求不可能的愛,人真是有趣的生物。姬清對著靖榮頜首:“你去吧,后宮的案子繼續查。”靖榮退下之后,姬清便召見了月笙簫。姬清的聲音輕慢又冰冷,一字一句說得卻是:“笙簫,你去替孤寫一篇駢賦,華美一點。孤要天下人讀了都知道,沈家的十五郎如冰如玉、高潔出塵,是孤一見傾心非他不可,輾轉反側、求之不得。”月笙簫低下頭,掩飾眼底的波動,聲音卻平穩:“是。”竟然,不惜自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