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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他克制住了,緊緊的盯著面前這難以捉摸的帝王。“這里有一把劍,你有三個選擇。拿它對著孤,或者自行了斷。這也可以算作是一種選擇,孤保證,不論如何,你的尸體會和你的宗族埋在一起,天下都會為你的高潔肅然起敬、同情憐憫。然后,加倍的憎恨、恐懼孤!”博源的唇抿得很緊,深深的吸一口氣,胸腔都微微有些發抖。他的眼睛很亮,一順不順的看著決定他命運走向的男人。“當然,還有第三種選擇,博源公子的劍術高超,想必劍舞也是精彩絕倫的。”干干凈凈的死,或者轟轟烈烈的死,亦或者卑微茍且的活。博源的答案從來就沒有變過,以后也不會,無論犧牲什么——他只要報仇。他看著侍從沉默捧上來的劍,寒光秋水,可不是一把用來復仇的絕世名劍。劍光抽出來的聲音像寒夜的更漏,寂寞幽冷又清醒靜謐。起手的劍花一往無前的決絕,到那幔帳的前一秒卻立刻回轉逶迤,變成綺麗緩慢的舞步。冰冷危險、險象環生又精彩絕倫,劍光綿密的織就成網,一劍劍向那朱紅奢靡刺去,又一次次飄零而走。把凌厲的劍,舞成情人的若即若離、愛恨糾纏。劍尖最近的時候,甚至差一點點隔著輕軟的薄紗碰到那冰冷的面具。一盞盞燭火燈盞被劍光的寒氣熄滅,唯有瑩潤的夜光明珠依舊朦朦朧朧照亮著。靜靜的一動不動倚靠著臥榻的帝王沒有絲毫反應,似是專注的看著這場驚艷的劍舞,又像是睡去似得無知無覺。直到劍舞結束,氣息不穩的博源歸劍入鞘,那道朱紅的身影才微微一動,漫不經心的鼓掌。“不錯,孤現在開始倒是對你另眼相看了。你現在有留下來的資格了。”“過來。”朱紅奢靡威儀的衣袖下,伸出來的手在朦朧的夜色下白到透明,像春天枝頭乳白發光的花。那是他見過的,最美也是最危險的手。那只手并無溫度也不柔軟,冷玉瓷器一般,毫不在意的捏著上前來的美男子的下巴。這般近的距離,能看到面具后帝王那雙眼睛。狹長犀利冷漠疏離,眼波卻又漾著一點柔軟的漣漪。當然也能讓面具后的帝王看清他的,藏著的堅毅決絕的恨意和執著,化身枯骨鬼魅也絕不饒恕的詛咒。帝王眼中虛妄的柔和,在這濛濛的珠光月色里,錯覺近似有一種憐惜同情來。然而瞬間就看清了,那里只有冰冷無情的高高在上。平靜輕忽的聲音,像是鬼魅惑心,對他命令道:“誘惑我。”第71章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6怎么誘惑?一個簪纓貴族公子,一個素以高潔君子自我約束的名士,面對他恨之入骨的仇人,如何做得出誘惑?又要他怎么誘惑?室內詭譎奇異的氣氛,就像面具后的帝王給人的感覺,怕是最放蕩妖嬈的舞姬,在這種情景下也柔媚不起來。噌然一聲,利刃出鞘的聲音。在清越的劍吟聲被捕捉前,劍尖已經抵著那神仙姿容般美男子的咽喉。博源的神情微微凝滯,眼珠低垂,看著斷裂在地的腰帶一角,他的臉上慢慢揚起一抹冷笑。眼神冷極恨極,嘴角的笑容弧度卻越來越大,變成毫無廉恥之心的纖媚。修長的脖頸微微后仰,迎合的動作讓那危險冰冷的劍尖,在他的側臉、下巴、咽喉一一游走,唯有眼睛里的神光未變,一直一直看著持劍的帝王。虛弱危險的帝王手里的劍很穩,不為他大膽的舉動而有絲毫顫抖,也沒有沿著分開的衣襟向下游移一寸。博源嘴角的笑容多了幾分嘲弄,伸出舌尖去碰那冰冷的劍身。明明是危險放蕩的引誘,卻因混雜著憤恨、屈辱、挑釁……種種截然違和的情緒,在那張本該高貴清正的俊美面容上,演變成一種極具侵略性和攻擊性的色氣。嘖,姬清真是忍不住要出戲了。這位真是……人才!不愧是,最后聯合主角攻搞死他這個暴君的,重要配角。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榮譽、尊嚴、過去,都可以轉瞬拋棄,無論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一定會實現。聞著空氣里傳來強烈的野心和欲望的氣息,暗黑迷醉、欲罷不能。既美又毒,姬清的劍都要拿不穩了。舌尖割破的一點血絲,讓那染上糜爛氣息的神仙人物頓了頓,繼而嗤笑一聲,舌尖伸出一舔,讓那血色勾弄在他自己的唇上。這一刻,博源感覺到一種奇異的興奮在血液心跳里澎湃。毫無疑問,他讓那幽魅冷漠的帝王動搖了。在憎恨瘋狂邊緣徘徊沖擊的理智,讓博源的危險氣場壓過了那暴戾不定的帝王的。壓制和被壓制的感覺,氣場中較量的兩個人都無比清楚結果。博源的舌尖,就像是舔在帝王靈魂上的劍,是沾著毒液獠牙的蛇吻。第一次贏過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要暢快放肆的大笑。你也不過如此啊。并不是多么難以戰勝。但他只是低低的笑了聲,見好就收,再沒有做什么多余的挑逗挑釁的舉動。一點一點慢慢玩,奉陪到底,絕不會叫你失望。這危險的深淵獨木,你可一定要跟來。欲擒故縱的道理,男人都是無師自通的。帝王的劍只不穩了一瞬,面對博源的挑釁和笑意并無一絲反應。面具后的眼眸低垂,朝著劍身上的血絲看了看,然后,隨意的丟在腳邊。“名不虛傳。”……“大人,是這里的酒不夠烈,還是姑娘不夠潤?你怎么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啊?”親近的同僚下屬酒酣耳熱,說起話來便隨意了許多。都是一樣的出身,彼此也沒有什么顧忌,暢所欲言之下,漸漸就有些肆無忌憚。靖榮身邊的酒壇一個個空了,他的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清明,眉頭也皺得越發的緊。從封地出來的新王的班底,大都隨著王上登基雞犬升天。但若論最為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卻無疑正是這位禁軍大統領靖榮。他掌控著拱衛王城最強大的一支兵力,因為出身和資歷的問題,雖得王上重用卻被朝堂中的門閥貴族們阻撓。一直有實無名,被多方排擠。那場震驚朝野的叛亂之后,因為靖榮反應及時的救駕之功,原本的大統領失職,兩相對比,他便升了上來。加上徽之公子身死消失,屬于他的那支軍隊自然也交到了靖榮手里。虎符雖然都收攏在帝王手中,但能叫那支完全忠于徽之公子的軍隊聽從馴服的,也只有曾經同樣出自這里的靖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