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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請。”新竹走到王宜蘭身邊,恭敬地說。 他的話說得客氣,王宜蘭卻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木然從地上站起來,跟著新竹往外走。 王宜蘭走出院子,這才發現院子外面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了二三十個護衛。她認得出,這些護衛平日里看家護院的那些人,而是聽從新竹號令隨謝元初外出的人。她和新竹一出來,那些護衛便魚貫而入。 “姑娘……”院子里傳出一聲尖叫,是欣榮的聲音,王宜蘭只聽到了一個清晰明亮的“姑”字,“娘”只發出了一個“嗯”的聲音,還沒說完就沒了聲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王宜蘭惶恐不安地轉過身,想去看院子里的事,新竹一步擋住了她的目光。 王宜蘭怒道:“把欣榮放出來,讓她跟我回榮康院,她伺候了我十幾年了,是我娘家的陪嫁丫鬟,我離不了她。” 新竹沒有回答王宜蘭的問題,只是低聲道:“夫人,不要讓世子難做。” “讓他難做?”王宜蘭瞪大了眼睛,就在他們倆站在院外對峙的片刻,院里的護衛押送著那堆丫鬟婆子出來了,每個人嘴里都塞著東西喊不出聲,手腳更是被捆得跟個粽子似的。 欣榮是第一個被押出來的,看見王宜蘭,拼命用眼睛向她求助,押她的侍衛抬手一個手刀就把她打暈了。 王宜蘭眼睜睜看著一行人從自己跟前走過,忽然怒極反笑,然而笑中無比苦澀,“你們早就知道屋子里的人是殿下對不對?你們故意等著我惹出禍事,看完戲才出來,謝元初當我是什么?是耍猴的嗎?” 新竹面無表情,低聲道:“夫人,世子并不知道殿下會從屋里走出來。夫人請放心,世子不會傷她們性命的,只是他們言辭辱罵過激,往后不好再呆在侯府了。” “當真?”王宜蘭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神色才回復幾分,“欣榮是我陪嫁丫鬟,你把她送回我娘家好嗎?” 新竹想了想,這事并未與謝元初的意思相忤,遂點頭應下,“夫人放心,我記下了。” 王宜蘭這才抹了抹淚,跟著新竹往榮康院回去。 溶溶的耳房前,剛才還呼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轉眼間就走空了。 太子將溶溶抱回榻上放下,復又走了出來,依舊站在廊下,微揚著下巴看著謝元初。琉璃則隱去身影又回到了陰影處。 “殿下。”謝元初重新向太子行禮。 太子嗤笑一聲,從廊下走下來,同謝元初一起向外走去。 “但凡你心里還有殿下二字,也干不出這種事。” 謝元初嘿嘿笑了兩聲,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太子看穿了,也不裝相狡辯,理直氣壯的說,“誰叫殿下有小心思還不肯承認?我只能出此下策。” “承認什么?”太子問。 謝元初一時啞然,心里更加不以為然,以儲君之尊跑到侯府的下人房里,被他抓個正著還在嘴硬。 不過太子是君,君要嘴硬,臣也不能逼迫,謝元初只好笑了笑,“溶溶的賣身契我已經還給她了。” “嗯。”太子用鼻子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見他如此淡定,謝元初忍不住問,“你真打算放她走?” “她是良民,去留由己。” “那元寶呢?元寶可是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謝元初追問道。 似乎提到了元寶,太子的聲音才稍微變了一點,“她并不喜歡元寶。” 謝元初沉默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過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可你還給她送天罡斷骨膏。” “齷齪,”太子“哼”了一聲:“元寶要我治好,我自然要治。宮里不缺治傷藥膏,但她的膝蓋是寒氣侵體,這世上沒有哪種藥比天罡斷骨膏更合適。” 謝元初聽得愈發郁悶,卻不得不說太子有理,忍不住想,莫非他至始至終真的沒有想過要溶溶? “今日你可把你的夫人得罪狠了。”太子輕描淡寫道。 謝元初一愣,一時苦笑,“倒沒想那么多。我……” “你我交情不必多說,總歸你是為了我,不過元初,你自己的日子也得過好了才能對我指指點點。” 謝元初訥訥,竟無言以對,一時也有感于太子的細心,沉沉道:“其實你這樣也好,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太子沒有再說話,謝元初也不知說什么好,遲疑片刻方開了口,“殿下,今夜那些刁奴……能不能討個天恩,饒他們一命?”那些刁奴并不知道自己罵的人是誰,說到底也是奉命行事,并未鑄成大錯。 “可以,都記在你的賬上。”太子冷冷道,“畢竟這是你出的下策。” 謝元初訕訕,一路護送著太子出了侯府。 府門外,一輛青帷馬車早已停在那里。 即將跳上馬車的時候,太子忽然回過頭,不疾不徐地說,“在我氣消之前,不得踏入東宮半步。” 果真還是惹怒了他。 謝元初只好拱手道“臣知罪”,看著太子跳上馬車,目送著馬車消失在夜幕中。 車駕回到東宮的時候已經臨近子時,寢殿中的燈熄得七七八八了,太子示意值夜的宮人不要出聲,自己褪去鞋履,悄無聲息的走進寢殿,靠近龍榻的時候,榻上一團黑影動了動,飛快朝太子撲過來。 “父王。” 太子一把抱住了撞向自己的棉球,放到龍榻上,像剝桔子一般將里面的元寶剝了出來。 “睡不著?” 元寶嘟著嘴點頭,圓乎乎的腦袋直往太子的懷里蹭。他出生的時候并未足月,是以從娘胎里就帶著弱癥,睡眠極淺,常做噩夢,稍有響動便會驚醒。小時候一晚上四個嬤嬤輪換著帶都累得不成樣子,后來偶然發覺小皇孫放在太子身邊時,睡得特別安穩,自那以后的每一晚,都是太子親自帶著元寶就寢。 “對不起,是父王回來晚了。” “父王不用對不起,”元寶滿臉地興奮,他抱著太子的胳膊,仰著頭巴巴地問,“父王,溶溶姑姑答應來東宮了嗎?” 太子看著元寶充滿期待的小臉,搖了搖頭。 元寶頓時xiele氣,仍舊不死心的問:“你有沒有跟她說,我要娶她,她到東宮不用做奴婢。” 太子被元寶的話惹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又搖頭。 “父王為什么不說?”元寶執著的問,rou拳頭握了起來,顯然有一點生太子的氣了。他堅信,只要跟溶溶姑姑說了自己要娶她的事,溶溶姑姑一定會來東宮的。 太子捏了捏元寶的小拳頭,心中柔軟無比,“元寶的愿望是不是等長大以后想娶誰就娶誰?” “嗯,”元寶用力點頭,點完之后馬上認認真真地補充道,“我想娶的人就是溶溶姑姑,不,我想娶的人是薛溶溶姑娘。” “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