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好笑的聲音傳來,謝原抬頭看去，神色有些復雜，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收回視線后開始在手邊的一堆文件里翻找起來，找到目標之后拿起筆開始在上面飛快地寫寫畫畫，助理過來喊了他幾聲他都沒反應。

等到謝原將筆一擱，長舒一口氣后才發現助理正一臉苦逼地看著他，不由愣道：“怎么了？”

助理深吸一口氣，無奈道：“謝導，我就是想問問剛那段還要重拍嗎？”

謝原哦了一聲，低頭一邊看著手上寫的東西一邊隨口道：“不用了，直接讓大家準備下面的部分吧。”

助理聽得一愣，反應了好幾秒才不確定地問：“真的不用了？”

“不用了。”謝原挑了挑眉，站起來往剛才肖照臨話聲傳來的方向看去，見他們還在那里待著，似乎時不時會往他這邊張望，于是沖梁夜招了招手，喊道，“梁夜過來一下。”

梁夜應聲而來，以為是要討論剛才那段的問題，正打算洗耳恭聽，哪知謝原一開口，說的卻是別的事：“原定你是7月中殺青是嗎？”

梁夜不知道他為什么問起這個，只得點了點頭：“是的，按照給我的劇本，霍辛名的部分7月中就全部殺青了。”

謝原不置可否：“7月中到8月中這段時間你有其他通告嗎？重不重要，能不能推掉？”

“啊？”這下梁夜更加的莫名其妙，“有是有一兩個，不怎么重要，推是可以推，但是……”

“那行，”謝原截住他的話，將手邊一份東西拋了過去，“這個給你了，9月前的通告能推都推掉，你的殺青得推遲了。”

梁夜一頭霧水地接過來：“劇本，這我有啊……咦？”他瞧著那封面一愣，發現這份劇本和他手頭有的那份并不相同，這份標注的版本是第十版，而他自己那份則是第十五版。

“肖照臨也來一下。”謝原把肖照臨也招了過來，指了指梁夜手中的劇本，“第十版的劇本，你應該很熟。”

第十版的劇本肖照臨確實很熟，霍辛名這個角色換成梁夜之前，他看的一直都是這個版本，他視線落在梁夜手上，卻見他剛好翻開劇本，翻到一頁時還能看到謝原剛才匆匆在上面寫的批注和修改。

他眼睛微微亮起，幾乎一瞬間就有點猜到了答案：“劇本要換回這版？”

謝原點了點頭：“你的戲份不會變，但我稍微修改了一點他的部分。”

梁夜有些難以置信地翻著手里的劇本，這個版本里頭他的戲份變重了很多，似乎正是當時給秦肅的那個版本，他詫異地抬起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所以我這算是……升格了？臨時這樣改，不會影響很大嗎？”

“需要修改拍攝計劃，還好我們只拍了幾天。”謝原道，“不過故事前期的安排基本沒變，因為霍辛名這個角色我之前給你的時候主要刪改的是中后段的部分。”

他看著難掩興奮的梁夜，又道：“所以不要覺得戲份變多是板上釘釘了，之后幾天你要是演得不過關，我還是能再換回第十五版劇本的。”

梁夜顯然很珍惜這個機會，完全不敢懈怠，之后幾天雖然不能說沒有出錯，但也漸漸能跟上肖照臨的戲，有幾場和重要配角的關鍵戲也沒有落于下風，磕磕碰碰的居然都被他慢慢演了下來，于是這劇本和拍攝方面的改動后來就這么定了。

時間在馬不停蹄的拍攝之中飛快過去，封閉的拍攝令所有人得以專注，謝原不愧是國際影帝，他對表演有獨到見解，這種寶貴的經驗應用到執導上，則幫助他很好地引導出大家表演時的最佳狀態。

梁夜在這種情況下進步很快，謝原甚至一度擔心肖照臨在被這樣的追趕下會不會出現心態失衡，但對方顯然沒有。

“他在進步，但同樣的我也在進步。”肖照臨在某一天這么說道。遇到一個好演員和遇到一場好戲，影響是相互的，對手在進步，那他自然也會進步，也許他已過了那個演技飛速進步的時間，但只要他比前一天的他更好，那就足夠了。

……

“我爸的救生衣穿在你身上，你現在……居然跟我說他是自己飄走的？”泡在水中臉色發白的少女喃喃說道，眼角似乎隱隱聚起淚水。

和她對峙的人厚著臉皮不發一言地偏過頭，小聲道：“反正你爸都死了，這救生衣不能浪費啊。”

“你——！”少女欲伸手上前，肩膀卻突然被人拉住，一只手覆在她眼皮上。

“你爸是體力不支，你哭的話是想脫水死掉嗎。”肖照臨冷硬地道，說話很是難聽，但他下一句說的話卻讓手心下少女的睫毛微微一顫，“我去把他找回來。”

他的面色很差，表情仍然冷漠得像一尊雕塑，但話聲中有一絲不易發覺的悲戚，說完他就伸手解下系在腰間的繩索，轉過身往遠處某個起伏的藍色人影游去。

但手才剛往前伸，就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

肖照臨回頭一看，見到背后的梁夜。

這位善于阿諛奉承的家伙同樣臉色差得很，但居然還習慣性地笑著，只聽他道：“我去吧，小舒拜托大家照顧她爸的時候，我好像也應了，該我去。”

梁夜在探身從肖照臨身邊過去的時候背對著后面虎視眈眈的幾個人，用一個別人聽不見的音量在肖照臨耳邊輕輕道：“九哥，你這一解開繩子，等下就別想回來了。”他說完大聲地沖后頭招呼道：“你們盯著我點啊。”

肖照臨看著這人深吸一口氣，慢吞吞地游出去，臉上冰雕一般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

“咔——！就是這個情緒沒錯，馬上準備下一段，一口氣拍完，這段過了大家都回岸上休息。”

在導演一聲令下，道具很快就位，穿著藍色外套的假人被放置到一個相對較近的位置，近機位的幾臺攝像機也準備就緒。

肖照臨沒有松懈，保持著那副表情，等著場記一打板，他就抿著嘴視線緊緊盯著梁夜一點點游出去的背影。

按照劇本，霍辛名會游得很慢，因為他體力透支其實已經相當嚴重了，然后當他找到飄出去的人回來的路上，會因為抽筋而吞了幾口海水。

7月的白天，太陽很猛，肖照臨盯了一會之后突然眼神一凜，正對著他的近鏡特寫鏡頭忠實地將即時影像傳輸到謝原那里，后者皺眉喊道：“肖照臨你的表情！”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聽水中的肖照臨一邊游出去一邊大聲道：“梁夜抽筋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離得最近的工作人員最先反應了過來，好幾人跳進水里，但任誰再快都沒有肖照臨快，大伙游到半路，肖照臨已經趕到梁夜旁邊了。

他見梁夜已經沉進了水里，頓時有些慌神，連忙深吸一口氣潛了下去，在水里睜眼看時，視物并不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