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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夫走卒。如南坡這樣城中沒有溪水河流的城,城內(nèi)人吃的水要么靠挖井而來,要么就從城外挑進來。南坡城中有不少人就靠賣水為生,他們大約后半夜就要起床,趕在大家晨起時把城外的水挑進城里來賣。然而,買得起水的都是富人,再要么也是生活過得去的人,南城的窮人們是舍不得買水喝的。這些人喝得水從哪里來呢?他們會直接去護城河中挑水喝,即使人工開鑿出的護城河中的水非常渾濁。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水其實對身體有害嗎?他們知道。然而窮人的日子自然有窮人的過法。“城外的災(zāi)民中一直都在死人,但是大家并沒有把這個太當(dāng)一回事。災(zāi)民缺衣少糧,不死還能怎么的?總之,對于城里的人來說,只要不把城外的災(zāi)民放進來就行了。”祁明誠對趙成義說著自己打探來的消息,“可事實上,災(zāi)民中早就出現(xiàn)了疫情。前兩天,災(zāi)民把幾具尸體丟進了護城河里……”無人能知災(zāi)民們?yōu)楹我@么做,也許是出于報復(fù)呢?他們知道自己的同伴是病死的,死亡的恐懼籠罩著他們,而恐懼又使他們心中生出了怨恨。如果城里的人放他們進去,他們會不會就不用死了?怨恨使他們選擇了報復(fù),他們把病死之人的尸體丟進了護城河中,于是那些靠河喝水的人就染病了。然而,南城那些被迫染上疫病的人又何其無辜?他們也不過是些掙扎著過日子的普通人而已。疫病的來源算是搞清楚了,然而祁明誠卻仍有一點搞不明白:“疫情只在南城爆發(fā),不讓城外的人進來,我是能夠理解的,但是為何現(xiàn)在城里的人也一個都不能被放出去了?我們這邊可是西城!”如果整座城里都爆發(fā)了瘟疫,那么封城之舉還能解釋,然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疫情的僅僅是南城而已。城一封,每個十天半個月,他們根本走不了了。趙成義想了想,說:“你給我點銀子,我等會兒去找守門的小官了解一下情況。”祁明誠解下自己身上的錢袋子,整一個丟給趙成義,說:“早就讓你把這袋子錢拿走了,你非不聽。你我之間何需算得如此清楚?而且,你別我把想得太高尚,我不過是提前在你身上下點投資。”趙成義掂了掂錢袋,直接揣進了自己懷里,笑著說:“我不稀罕管錢,用時再問你要,方便!”“我看你是嫌銀子沉吧!你在這里坐著,我把魯乙、阿順幾個都叫過來。”祁明誠說著就跑出了房間。他得把自己人看好了,這種非常時期,不適合去外面走動,大家都老實待在一個地方比較好。客棧中有一口井。祁明誠不敢確保這種地下水有沒有被污染過,可是人活著就不能不喝水,于是祁明誠只好把水煮沸了,又在里面滴入靈水,然后分給自己一行人喝。這樣能勉強確保大家的安全。祁明誠不是救世主。他唯一的金手指是每日一滴的靈水。這靈水要是落入了護城河里,立刻就會消失不見,根本起不到救助一座城的人的功用。如果靈水是萬能的,大姐和吳順早就生出孩子來了。所以,祁明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他自己的人。雖然不知為何祁明誠強硬地要求大家只喝他煮出來的水,包括他們自己做飯時也必須用這些水,但大家猜祁明誠是不希望他們被疫病傳染了,出于對“見多識廣的讀書人”的尊敬,大家都照做了。封城之后,食物的價格一定會暴漲。于是,祁明誠第一時間囤積了一批耐放的食物。再加上他們一行人處在趕路的狀態(tài)中,各種干糧原本就準(zhǔn)備得非常充分了。總之在食物這一方面,他們是不缺的,十五個男人短期內(nèi)都不會餓肚子。考慮到趙成義馬上就要去城門口打探消息了,祁明誠想給他做個口罩。不知道這一次疫病的原始成因是什么,其實祁明誠不知道口罩有沒有用,但萬一有用呢?只是,祁明誠那蹩腳的針線功夫只能讓他毀衣服,一個稍微能拿得出來的口罩都縫不出來。最后還是包春生看不過去了,接過了祁明誠手里的針線,按照祁明誠的指點,做出了一個像樣的成品來。趙成義就戴著口罩出了門。他如今是校尉,在梨東鎮(zhèn)那種地方,能擺擺官威騙騙人,然而在南坡城中,負(fù)責(zé)守門的城門史就有正七品了。雖說大家的為官體系有點不太一樣,但校尉真沒什么優(yōu)勢。像趙成義這樣的需要上戰(zhàn)場的武官是最辛苦的,然而他們的地位在整個官場體系中卻是偏低的。城門史還算給趙成義面子,既然接了他的銀子,也對著他透出了幾句真話,說:“兄弟你是個爽快的人,哥哥我也不瞞你。其實城中的疫情并不太嚴(yán)重,南城那邊確實死人了,但南城被封鎖得更加厲害,疫情不會往東西北城擴散。至于整城戒嚴(yán),這也是上面下的命令。總之,我們照做就是了。”對于上位者來說,城外的災(zāi)民不是人,南城的窮苦人也不是人。災(zāi)民們餓得被迫啃泥土了,只要不把他們放進城里來就好;南城爆發(fā)了疫情,那就直接封住南城,讓南城的人在里頭自生自滅就好。“那大概什么時候能解禁?”趙成義又問。城門史搖了搖頭,說:“兄弟啊,我勸你別想太多,還是老老實實等幾天吧。喏,你看見那邊幾十個披麻戴孝的人了沒有?那是東城宋家的人,宋家可是咱們南坡城里的富戶了,上下的關(guān)系打點得極好。他們選好了吉日,原本在今天要把家里老爺子下葬的,結(jié)果趕上封城,也只能苦苦等著了。”趙成義看了那幾十個孝子賢孫們一眼,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們。祁明誠在客棧中等著消息。阿順幾個人各回各的房間了,于是祁明誠的房間中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忽然,祁明誠聽到了敲門聲。他以為是趙成義回來了,開門一看,卻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等等,這不是周府的表小姐么!表小姐不是死了嗎?咦,表小姐怎么還是一副男裝的打扮?已經(jīng)徹底長開了的表小姐分明就是個男人啊!一瞬間,祁明誠的腦子里被迫塞進了各種訊息。他愣了兩秒鐘,趕緊把沈靈拉進了屋子,不問沈靈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問沈靈怎么就死而復(fù)活了,更不問沈靈怎么忽然就成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祁明誠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幫助?說吧,只要我能幫的,我盡量都幫了。”這下子輪到沈靈愣住了。祁明誠這樣的態(tài)度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啊。見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