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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心在這一刻終于落回了肚子里。趙大郎捏著趙成義的肩膀,使勁地揉著他的肩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祁明誠原本一直站在老太太身邊,此刻離著趙成義也近,不過他知道趙家人都很迫切地想要和趙成義說說話,于是他非常自覺地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往旁邊退了好幾步,讓三郎、四郎都填了上來。見趙大郎一手扶著趙成義,一手還要護著玉珠兒,祁明誠趕緊把小外甥女接了過來。玉珠兒乖巧地待在祁明誠的懷里,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奶奶哭了,爹爹哭了,珠珠不哭。”幼兒不識愁滋味,玉珠兒吮著手指,覺得很好玩。祁明誠趕緊把玉珠兒的手指從她自己嘴里拿了出來:“不許吃!吃手指就沒有故事聽啦!”他說話時故意模仿了奶娃娃說話時的那種調調,笑點低的玉珠兒就被逗笑了,于是她忘了吸手指這件事。小孩子的笑聲就像是鈴鐺一樣清脆。趙成義忍不住朝他們舅甥倆看了過來。祁明誠忙著逗孩子,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只一眼,趙成義又把腦袋轉了回去。他扶著老太太,說:“娘,渡口上風大,咱先回家去!”上一次回來時,趙成義就知道老太太的身體不太好。要不是祁明誠和他大嫂盡心盡力地服侍著,說不定老太太至今還在床上躺著。累得母親如此受苦,只這一件事情就叫硬漢私底下偷偷紅了好幾回眼眶。“對對,回家去!家里火盆、柚子葉都備好了!”趙老太太說。祁明誠這才終于說上了話,對著趙成義解釋說:“今天先在我那里住一晚,方便!”回家的一路上,趙成義扶著老太太走在最前頭。八位親兵緊隨其后。鎮上的人都來圍觀了,但是他們不敢靠得太近,只隔著幾十米遠遠地瞧著。而且,一時間圍觀的人中竟然無人敢說話。畢竟,那八位在西北待過的士兵身上都帶著煞氣,此時他們按照之前說定的,根本就沒有收斂過煞氣,還故意做出了一副兇狠的模樣。這一身的煞氣就能叫普通人的腿肚子軟了。回到家里,老太太還緊緊抓著趙成義的手不放。祁明誠見趙家人只顧著趙成義,已經顧不上其他了,他只好站出來張羅事情。比如說,門口的鞭炮要有人去放;送趙成義歸家的那些船工要有打賞;廚房里的活要催著;八位親兵需要好好招待……祁明誠把玉珠兒還給了祁二娘,整個人忙得團團轉。祁家的屋子不大,已經住下了趙家人,八位親兵肯定是住不下了。雖然他們自己都說,只要給他們一個打地鋪的地方就可以了,但祁明誠還是親自帶著他們去了鎮上最好的酒樓,給他們開了房間。梨東鎮是一個小地方,鎮上最好酒樓中的環境其實也就是那樣,好在八位親兵都不是什么難以伺候的人。或者說,能被趙成義挑中了并帶回家來的人,原本就不會是那種品性不好的人。他們在戰場上什么苦沒吃過?見祁明誠如此重視他們,什么事情都給他們安排妥當了,他們心里是只有感恩的。直到吃完了飯,趙成義還好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沒有因為他們一錯眼就消失了,趙家人仿佛才終于找到了一種安全感。趙成義朝大門處看去,忙得一直沒有吃上飯的祁明誠正從外面走進來。兩人的眼神對上了。想著這兩人似乎一直都沒有好好交流過,趙老太太用能夠活動的那只手緊緊抓著趙成義,眼睛卻瞧著祁明誠,說:“小六,快坐娘身邊來。還有什么事要忙的?你吩咐三郎、四郎他們去就行了。”“阿弟還沒吃飯吧?我去看看廚房里還有什么剩的沒?”趙大郎也趕緊從座位里站了起來。祁明誠立刻說:“大哥你坐著。我前面就叫他們給我留了飯……現在去端過來就行了。你們等我一會兒。”說著,他就往廚房中跑去。他已經料到了今天會忙得很,所以早早讓人給他準備了面餅。用餅卷著菜吃,比吃飯要方便多了。廚房里沒有什么人,幫工都在院子里洗碗。祁明誠想著柜子里還有罐蜂蜜,那還是沈順上回捎來的。他就把蜂蜜找出來,泡了一杯蜂蜜水,然后把今天還沒有用掉的靈水整一滴都放進了蜂蜜水中。祁明誠拿著餅和蜂蜜水走到了堂前。他把蜂蜜水遞給趙成義,說:“給你泡的,快喝了。”見趙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祁明誠趕緊解釋說:“是蜂蜜水。別說我偏心啊,其實大家都有份,我已經泡了好幾杯放在灶頭上,就是一個人端不過來。三郎、四郎你們去端一下。對了,用青花小瓷碗裝的那兩碗是玉珠兒和四郎的。知道家里就你們兩個最愛吃甜的,所以那兩碗多放了蜂蜜。”見自己竟然和小侄女一個待遇,四郎只覺得……明誠哥真是太壞了!不過,四郎確實特別愛吃甜的。全家人都知道。這一點真是無從反駁啊!趙成義端著蜂蜜水,笑著看著大家。祁明誠趕緊催著他說:“快點喝啊!”他想著趙成義既然受了那么多的苦,只怕身體看著強健,也許會有暗傷。而他過些日子還要再去西北,要上戰場的人沒有一個好身體怎么行呢?祁明誠自覺在別的事情上幫不了什么忙,就打算把這些日子的靈水全部給他。趙家其他人和祁明誠本人的身體都被調養得很好了,就是總習慣性流產的祁大娘子,她的身體如今都健康了很多,雖然她還是一直沒有懷孕。總之,家里人不缺一滴兩滴的靈水,趙成義卻很需要。趙老太太雖然不知道靈水這一茬,但見祁明誠主動示好了,就覺得自家的呆兒子也應該有點什么表示。于是,她笑著說:“對,快把蜜水喝了。這是個好兆頭,以后都要甜甜美美和和順順的啊!”趙成義立刻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全部喝了。祁明誠放心了,從趙成義身上收回了眼神,大口大口地咬著餅。他已經餓壞了。趙成義局促了一會兒,不怎么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官服,主動起了話題,問:“咳咳……明、明誠,你覺得我今天,咳咳咳咳……”作為一個性格內斂的人,回趟家還要擺這么大的架子,趙成義其實一點都不習慣。不過,既然他之前答應過祁明誠了,那只要祁明誠滿意了,他的功夫就沒有白費。“好!表現得非常好!”祁明誠趕緊說,“反正餌已經放下了,接下來就看有沒有人咬鉤了。”趙成義松了口氣。如果祁明誠不滿意,那他只能等回到西